35、一场乌龙(1/1)

小傅打量易然半晌,估计是觉着她是真不知情,撂下茶杯,告辞离开了。

易然客客气气地将他送到茶楼门口,挥手同他作别:“明日喜堂,不见不散。”

不知是不是她眼花了,小傅挺拔的身影似是踉跄了一下。

成亲的礼仪颇为繁琐,等被送入新房时已是日暮时分。易然将屋中的人都打发下去,掀起盖头,摘下沉甸甸的凤冠,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便叫小砚去把张管家请来嘱咐了一番。

是夜,小傅踩着夜色脚步沉重地走回新房。无论如何,还是得给他那老岳父做出个琴瑟和鸣的样子的。他颇为头疼地揉揉额角,穿过抄手回廊,来到自己的院门前。

这一路上,他的心头百转千回,起先是想着先前收到的那封信,想着想着,不由又生出些隐隐的忧虑。若是今晚易然执意同他做些什么,他定然是不能妥协的。可眼下这情势,他不得不顾及易尚书手上的东西,又不能把易然得罪得太过。

他深吸口气,举步跨进院门,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且看看易然的反应再做决断罢。他推门走进新房,易然捧着本书坐在桌边,听到门口动静,撂下书卷:“夫君来了。”

小傅犹豫片刻,半掩了房门,走入屋中。

易然瞧了眼没关严的房门:“怎么不把门关好?”

眼下入了秋,带着寒气的夜风从门缝中透进来,吹得她打了个喷嚏。

小傅走到桌边坐下:“今天的夜色不错,开着门比较有氛围。”

易然:“???”还真是见鬼的氛围,若明日她二人都染上风寒,就更有氛围了。

她站起身来准备自己去关门,尚未迈步,便被小傅眼明手快拦下。那厮拉着她道:“娘子,如此良辰美景,我们不如对月小酌两杯。这门还是开着吧,如此也好欣赏一番外头的月色。”

易然瞧着小傅诚挚的眼光,觉得这厮多半是脑子有些问题。俩人在寒风中对月小酌,他觉得很有情调吗?正当此时,外面的风渐大,桌布被吹得翻飞起来,险些糊在两人脸上。

傅铮面无表情地握住面前的桌布,将它重新铺好,又把被带倒的酒杯一一扶起来。他行云流水做完这一切,望着易然道:“娘子坐吧。”

易然与他对视片刻,最终还是妥协了。若是三年后的傅铮如此,她指定不能这般惯着他,可小傅…算了,就当关爱傻子吧。

她揉了揉鼻子,从箱奁中取出件披风裹上,坐回桌边,拎起酒壶:“那咱对月把合卺酒喝了吧。”

傅铮按住她的手,从袖中取出个酒壶:“我带了壶好酒,喝这个吧。”

说着,他往合卺杯中斟满了酒,递了一杯给易然:“喝吧。”

易然接过杯子,垂头瞧着杯身上的凤凰,后脊生出些寒意。桌上放的分明是上好的酒,小傅偏偏要自己带上一壶,都是傅府的酒,有什么分别吗?

唔,对了,还是有分别的,那日从火场中逃出来时,傅铮同她说傅府不缺鸩酒。难不成小傅这回打算在新婚之夜杀妻证道?

想到此处,她坚定道:“夫君先喝吧。”

小傅见易然执意要他先饮,心中不免也生出些疑惑,难不成酒杯里被下了药?

两人推却良久,最终谁都不肯饮下这酒。易然放下酒杯:“算了,夫君,咱别喝酒了,做点正事吧。”

小傅心中一沉,面上不动声色:“做什么?”

说话之际,余光扫过易然随意搁在桌边的那卷书,神色一僵:“你…”

此时夜色已深,易然折腾了一天,只觉疲倦至极。她打了个哈欠:“天色不早了,咱速战速决吧,大家都好歇息。”

小傅生平大概没听过这等虎狼之词,愣了片刻才道:“不可。”

话音未落,易然已经站起身来拉他。傅铮一把按住她的手:“你要做什么?”

易然奇怪地瞧了他一眼:“去睡觉啊。”

小傅一手暗暗握住桌沿,指节因用力有些发白:“要不我们出去走走,赏赏月吧。”

易然忍了忍,终归还是没忍住,她抬手指了指黑漆漆的夜幕:“夫君,我方才就想同你说,今晚是个阴天,无星无月,去哪儿赏月?”

小傅僵了僵,固执道:“那就去夜游,都说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如此良辰美景,夜游一番,亦不失为一宗趣事。”

易然瞧着面前的小傅,觉得他已然无药可救:“夫君是说,咱俩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举着火把在傅府逛一圈?我倒是没什么,那些家丁会怎么看你?”

小傅抿唇道:“人生在世,不能太在意世人的眼光,自己快乐就好。”

易然:“...”

一刻钟后,她提着灯同小傅站在一处小院前:“夫君,到了,去歇息吧。”

小傅瞧着那方院落,茫然道:“什么?”

易然道:“傍晚时分我便叫张管家把这方院落给你收拾出来了,这里虽然偏僻些,但胜在草木茂盛,别有一番韵味。你看看还有哪里不满意,我再着人替你添置。”

“你的意思是?”

易然点点头:“若你觉得不错,从今往后便住在这里吧。”

若她没记错,那本书中写道,傅铮同女配成亲的第二日便搬到了这方院落。易然觉得与其等他主动提出,不如先给他布置妥帖,如此,小傅就算口中不说,心底也得承她这份情。

她瞧着小傅感动得说不出话的模样,拍拍他的肩:“看来夫君对此处尚算满意,那我便不打扰你休息了。若有什么需要,叫小厮前来寻我便是。”

说完此话,她朝小傅挥手作别。走了几步复又顿住,转身望向小傅。眼下得趁热打铁,增进一下两人的感情,她想了想,决定给小傅吟诗一首:“藤床纸帐朝眠起,说不尽无佳思。沈香断续玉炉寒,伴我情怀如水。”

这诗很是符合傅铮那日所说的标准,既不落俗套,又含蓄内敛,当真合适极了。

吟完此诗,她含情脉脉地望着小傅,等他点评。

小傅望了她良久:“娘子,这是首悼亡诗。”

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