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心事重重的夫妻俩(1/1)

直到申时初,小傅才踏着月色回到府中。走到院门外,便闻得里面传来阵阵肉香,他在门口顿了顿,解下身后的披风,按了按袖中匕首,拾步进门。

看清院中情景时,他不由愣了愣。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正拿着把缺了口的蒲扇扇着一处炭火,有轻烟自炭火中缓缓升起,很快溶进袅袅夜色。

他在门口顿了片刻,开口道:“易小姐?”

易然回过神来,瞧了眼站在门边的小傅,攒出个热络笑容。她朝小傅挥了挥手,有些拿不准该如何称呼他。毕竟傅铮还在她旁边,若是叫混了怪尴尬的。若是直接称小傅,未免有些像慈祥的老母亲,不利于培养感情,思忖片刻,她开口道:“夫君,你回来啦。”

此话出口,两道不善的目光同时落在她身上。傅铮凉凉瞥她一眼:“娘子,你可从没如此叫过为夫。”

易然:“...”

这不是事急从权吗,他阴阳怪气什么。

思忖片刻她给傅铮递了个安抚的眼神,但这厮的注意力全落在门口的小傅身上,并没收到她的暗示。

她顿了顿,把烤好的肉串从炭火上取了下来,回身想去找个碟子。转身之际,忽觉耳侧有风声擦过,与此同时,腰间一紧,傅铮揽着她退后数步,避开小傅刺来的匕首。

小傅刺了个空,倒也没继续,他握着手中的匕首转了一遭,抬头望着不远处的易然,似笑非笑道:“傅某倒是不知,易小姐还会功夫。”

他方才并未动杀意,那把匕首的方向是偏的,纵然易然不躲,也不会伤到她。易然早前听傅铮讲了这场婚事背后的因果,也料到小傅不会轻易动她。这厮卧薪尝胆了三年,绝不是冲动之辈。

她理了理裙摆,不紧不慢地把手中的肉串摆好,面色如常地瞥了小傅一眼:“我倒是没想到,白日里方才签完婚书,夫君这便要弑妻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傅尚没来得及答话,傅铮先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先前我确然做了些混账事,你…”

此时此刻,傅铮有点慌了。他已经不太记得三年前的自己都做过些什么了。还记得那时同孟时吃酒,孟时问他是否决意与易然合离,他那时决绝点头,孟时看了他半晌,唏嘘道:“既然决定了,日后万万不要后悔。不知傅兄看没看过话本中追妻火葬场的故事。”

他那时不甚在意,觉得反正自己压根就没打算跟易然过下去,最后能让易家倒得体面些,已是手下留情。此时此刻,他忆起孟时那番话,才觉字字珠玑。他这分明是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傅铮的掌心沁出一层薄汗,他瞧着一脸冷漠的小傅,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希望这祖宗别再干出什么离谱的事来了。

孰料易然摆摆手,豁达道:“无妨,大人,先前我也做了不少混账事,您不必记挂在心上。”

怎么说呢,傅铮同女配成亲着三年若是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必然得是精彩二字。两人明面上都披着温良无害兔子皮扮猪吃老虎,实则明枪暗箭你来我往,俩人能撑三年,主要是剧情需要,作者还不想让他们下线。

傅铮估摸着没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只道她对前事看得分外豁达,带着歉疚望了她一眼,沉声道:“以后我会补偿给你。”

易然咳了咳,傅铮这补偿,她委实受之有愧啊。

正当此时,立在院中的小傅终于开了口:“深更半夜,易姑娘来傅某的院中做什么?”

易然把手中的碟子往他面前送了送:“看不出来吗?我给夫君送温暖来了。”

小傅淡淡瞥她一眼,扬声道:“张管家呢?”

门口侍立的小厮立刻去请人,不多时,张管家小跑着跨进院门,瞧那形容似是从睡梦中被喊起来。

小傅指着易然道:“怎么把易小姐放进来了?”

张管家瞧了易然一眼:“这…大人容禀,易小姐是翻墙进来的,老奴发现后,想着您与易小姐既有了婚约,那易小姐就算是此间的女主人了,老奴做不了主。”

“女主人?”小傅瞥了易然一眼,拖着调子道,“你…”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觉颈上一麻,有个小石粒击在他的哑穴上。小傅立时转身看向石子抛来的方向,只见那处空无一人,冷月清辉铺在青石板上,周围的草木没有分毫动静。

傅铮掸了掸袖子,重新把手背在身后,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模样。

小傅将四周看了一圈,并未觉察什么异样,揣着满腹疑惑,不动神色地冲开穴道,继续道:“把易小姐给我…”

话音未落,手臂上又是一痛。小傅立时回过头去,身后仍是空无一人。他的眉心皱了起来,今夜之事太过离奇,这接二连三的石子究竟从何而来,难不成这世间真有鬼神?

身为无神论者,小傅觉得大受震撼。

易然瞧着小傅的话接二连三被打断,并频频望向身后,心中升起些疑惑。她望了眼站在小傅身后的傅铮,以眼神询问是否出了什么岔子。

傅铮淡然地摇了摇头。

易然狐疑地瞧了他一眼,重新看向小傅。

小傅已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大概是方才之事太过离奇,他斟酌道:“送易小姐离府吧。”

这次总算没有什么空中飞石了,小傅压住心中疑惑,转身进了书房。

张管家目送小傅离开,长舒口气,转身同易然道:“小姐,您别见怪,等您同傅大人成亲后,老奴定会助您与他琴瑟和鸣的。”

易然饶有兴味:“哦?怎么个助法?”

张管家道:“小姐放心,老爷…”

他话没说完,便见易然食指竖在唇边,同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张管家不明所以地挠挠头:“您这是…”

易然瞧着缓缓踱过来的傅铮,心头捏了一把冷汗。唔,方才把傅铮也在此处给忘了,张管家是她的人这事可是万万不能让他知晓。

最终,夫妻二人皆是心事重重地踏出了傅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