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第一百六十五章(2/2)

几个弟子连声应下,立即飞身入了雨中,朝那栈道行去。

一行人来了这船上,当先注意的自然是尹秋与满江雪,见得她二人都大难不死,众人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白灵目光一转,这才看见立在边上的段宁,不由意外道:“段小姐……你怎么会在此处?”

此话一出,云华宫所有人便都将目光放在了段宁身上。

“这是我家的货船,我当然会在此处了,”段宁无比享受被众人齐齐看着,眉飞色舞道,“这一次,我可成了你们云华宫的大恩人!尹秋掉进水里后,是我让人把她捞上来的,不然她铁定嗝屁了!”

除了白灵,云华宫没人认识段宁,连满江雪也对她没什么印象。谢宜君问道:“你姓段,又是送货的行商……难不成是姚定城的段家?”

段宁仰着下巴道:“正是!”

谢宜君面露明了之色,立即颔首道:“那还真是多谢你了,如此大恩,云华宫必然涌泉相报。”

“那你又是什么人?”段宁问道。

白灵赶紧回道:“这是我们云华宫的掌门。”

一听眼前这女人就是云华宫掌门,段宁顿时又惊又喜:“你是谢宜君啊?尹秋说她是你半个徒弟,好得很嘛!那你欠我一份人情!”

见她直呼谢宜君的名讳,白灵稍显堂皇,立马转移话题道:“段小姐可知这人是谁?”

段宁瞧了一眼叶芝兰:“不认识,谁啊?”

“她是姚定城难民中毒一案的真凶,”白灵说,“是她收买了那位雅先生,还蓄意将罪名要推给你们段家。”

段宁两眼一瞪,高声道:“原来是她!这么说来,尹秋也是被她所害了?”

白灵点头。

“死得好!”段宁啐道,“如此作恶多端之人,该死!老天长眼!”

谢宜君叹了口气,行到床边看了看尹秋,凝重不改道:“万幸你们两个都没丢了性命,否则我真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眼下芝兰已死,危机已解,宫里也没了细作,尹秋往下也就再也没有危险了。好……好……”

脖间剑伤已处理完毕,满江雪冲那郎中道了声谢,一直握着尹秋的手没放,她这时表面看起来已经平静如常,心中的种种情绪却分毫也未消散,只是强装镇定罢了。满江雪说:“雨太大,先在此地待着,等小秋醒了再回去。”

谢宜君自是没有异议,吩咐弟子们就在这船上稍作歇息。不多时,先前行去栈道探查的弟子们也回来了,禀道:“回掌门,我们适才已经看过了,那栈道上头有不少新断裂的痕迹,还留有一条绳索,必是叶师姐提前将绳索拴在了身上,她中箭以后没有坠崖,吊在了半山腰,且我们还在栈道尽头的小路上找到了一把油纸伞,想来应该就是杀她之人留下的。”

之前季晚疏率领弟子们在林中追查放箭人,连个影子也没瞧见,没想到那人对叶芝兰的计划这般了如指掌,竟然还能跑去半山腰截杀她。

“还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是躲在暗处对一切可能发生的事都了然于胸,”温朝雨倚在门边,思索道,“可你们要知道,叶芝兰才被放出来没两日,她不仅要提前挑好地点为自己留一条后路,还要寻求时机带走尹秋,这些事情加起来,连她自己都确定不了到底何时才能开始。可那人却能这般及时地对付叶芝兰,说明他一定看见了叶芝兰这些天所做的一切,包括她对尹秋下手。那他何不早一点杀了叶芝兰?我若是他,昨晚就该暗中要了叶芝兰的命,尽最大能力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绝不会让叶芝兰有和你们见面的可能。他难道就不担心叶芝兰在崖边与你们碰头后,会将他暴露出来么?”

谢宜君想了想,说道:“可芝兰在崖边却是从始至终也未提到过他,这是不是能说明,芝兰以为自己死不了,所以还想全身而退之后与那人联手?”

“有这个可能,”温朝雨说,“但她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有了魏城所发生的事,那人自然就能清楚世上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也知道他干过什么恶事,只要脑子没病,就决计不会留下任何一个后患,眼见叶芝兰在观星台一事之后迫不得已自爆身份,他怎么可能不杀她?傻子才会选择和她联手。”

“那现在就只有梦无归和南宫悯知道他到底是谁了,”季晚疏说,“可这两人都极为深不可测,也不知她们那边打的什么算盘,这人不好查,他甚至比叶师姐埋得更深。”

谢宜君皱眉道:“可这人能组建暗卫弟子,证明他也一定是宫里的人,紫薇教的细作倒是死了,他又究竟是哪头的?”

“也许他不是你们云华宫的人呢?”温朝雨沉思少顷,忽然道,“先别急着断定他就在藏你们身边,否则叶芝兰明明知道他是谁,却是到如今都还不肯拉他下水,这就很说不过去了。说明那人有可能不在云华宫,叶芝兰今日把他搬出来也无意义,所以她才会对这人只字不提,就是想逃出生天后以此表明自己的诚意,再与那人谈和。”

“若真如你所说的这般……”谢宜君紧跟着道,“可也还是说不通他为何不早点对芝兰下杀手,倘若换成是我,我必然也会在昨天夜里就把芝兰暗中处置了,决计不会让今日的事顺利上演。”

温朝雨耸耸肩:“反正都是纸上谈兵,谁能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又或者叶芝兰昨晚一整夜都和尹秋在一起,他也许是不想被尹秋看见他是谁,所以才不好下手。”

“这就更说不通了,”白灵听到此处,拧着眉毛道,“他可是派了暗卫弟子去魏城杀小秋的,两个想杀的人聚在了一起,对他来说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温朝雨一顿,正要答上一句,却听满江雪冷不丁地道:“可你别忘了,暗卫弟子在魏城并未真的要对小秋下杀手,只是想闹出动静警告梦无归而已。”

“不错,”谢宜君道,“他一旦真的杀了尹秋,梦无归势必不会再这般沉得住气,那他也就岌岌可危,所以他当然要顾虑尹秋,这就是他没有在昨夜就杀了芝兰的原因。”

温朝雨顿感心累,但心累之余又一愣,心道她累个什么劲儿?她又不是云华宫的人!难不成被满江雪抓来这里吃了云华宫几顿饭,她就还真又把自己当成云华宫的人了?!

温朝雨便又感到一阵后怕,心道使不得使不得,千万别随便站队,站中间就好,别给自己也惹上一身骚,她已经够倒霉了!

这一番心理活动结束,温朝雨识趣地闭了嘴,再不愿再帮着分析什么,不动声色地退到了一边,扮演起木头桩子来。

大雨始终不曾停歇,也不知这场雨到何时才能消停。谢宜君忧心忡忡,拍了拍满江雪的肩,说:“你还伤着,先别想太多了,至少目前的局势已经逐渐好了起来,尹秋既然无碍,你就放宽心些,好生休息一下罢。”

满江雪神情疲倦,唇无血色,弟子们入宫多年,几乎从未见她有过今日这般形容,便都上前关怀起来。

“不必担心我,”满江雪看着尹秋,内心的沉重只增不减,说,“我很好。”

岂料她说完这句话,却是身形微晃,额上一瞬冒出了一层冷汗,谢宜君察觉对她神情不对,正要问上两句,满江雪却倏然两眼一闭,当即朝后倒了去。

“江雪!”谢宜君急忙将她扶住,人却已经没了意识。

段宁杵在旁边听了半天的天书,依旧是一头雾水,见状赶紧喊道:“李郎中呢?快过来给人瞧瞧!”

先前那郎中听到呼唤,即刻步履匆匆地赶了过来,谢宜君与季晚疏将满江雪抬到尹秋身侧躺好,弟子们一片惊慌,对满江雪的突然昏倒都显得十分诧异。

“哎呀,她这是流血过多,又忧思过重,病来如山倒啊,”郎中把完了脉,收回手叹气道,“这俩人都得好好调养才行,咱们这船上药材有限,顶多治治外伤,你们云华宫医者多,本事比我强,还是尽早把人送回去罢,这雨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停不了的,都辛苦一些,跑一趟罢。”

谢宜君把眉心掐的血红,闻言便吩咐道:“那就听先生的,来,快把江雪和尹秋背起来,即刻回宫!”

白灵与季晚疏便就依言照做,弟子们侧身让到一边,由她们先行。很快,云华宫的人接连离开了船舱,朝山上行去。段宁转转眼珠,也一个飞身跟了出去。

“哎!小姐!”侍女连忙喊了起来,“您怎么也走了!”

段宁头也不回地道:“你们在船上等着!来都来了,不去看一眼那可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