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一夜（1/2）

弄堂不用走到头，就已经闻见浓浓的馄饨鲜香。

程慕江自从看到了一整个展柜的虫子之后就陷入了期待食物的饥饿状态，一到馄饨铺便疯狂地吞咽口水。

小小的摊位开在自家的民房里，老板是个年轻男人，熟练地把已经包好的馄饨下进汤里，也招待着来往的宾客。一位老妇站在砧板前，一手一只捏着小馄饨。白花花的面粉在她的手中翻飞，像是蝴蝶扇动翅膀。

江思听刚才那老奶奶的话，要了三碗鲜虾馄饨。

老板便从热汤之中捞出三碗馄饨来，放进早已调配好酱汁的空碗之中。

哗啦啦浇下去，白净透明的汤汁混合了酱油、虾皮和紫菜，呈现出诱人的颜色。馄饨如小鱼入水，溅起点点汁液，洒落在汤碗四周。

老板拿着毛巾上下一擦，将三碗馄饨码到托盘上，呈到塑料小桌前。

转身又拿了三只洋铁调羹，啪地放进馄饨汤碗里。

程慕江看着就要开动，江思急忙拦下来，告诫他：“你看这上面冒出来的热气，说明这馄饨很烫的！要吹一吹再吃。”

程慕江便兜起一只馄饨，抵到她嘴边：“妈妈帮我吹一吹。”

江思把他的小手推回去：“不行哦。乐乐自己的馄饨，就要自己吹。妈妈也只吹自己的馄饨。”

程慕江努努嘴，本想靠撒娇获得妈妈一时的帮助，但不幸失败。

他又把勺子递向程野。

程野微微笑：“妈妈说不行。”

“哼。”程慕江只能自己给馄饨降温。

他呼呼地吹了几口气，不料馄饨实在太轻薄，一口气下去，馄饨重新掉回了汤碗里。

刚吹冷的，又被滚烫的汤烫热了。

江思和程野相视一笑，自顾自吃着自己碗里的馄饨。

老奶奶说的没错，这家馄饨确实好吃。

馄饨皮薄如纸，内里的鲜虾陷肉质滑嫩，一口下去，还有鲜甜的汤汁从口齿之中迸发。

江思吃得一本满足，程野吃了一碗还不够，又叫来一碗。

包馄饨的老妇见他们一家三口都爱吃自己的馄饨，汤碗里干干净净，笑着问程慕江：“小朋友，好吃伐？”

程慕江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伸出大拇指：“好吃。”

江思悄悄凑到程野耳边，问他：“你说，她的手艺能外传吗？”

“你想学？”

程野磁性的声音轻响在江思耳边，温热的气息打在她耳上软肉，略有酥麻。

江思摇摇头：“想要你学。你学了，以后做给我吃。”

程野轻笑一声，拿起自己那双粗糙宽厚的大手，在她面前转了转。

“什么意思？”

“意思是。”程野的手摸了把江思的脸，“我这双手太糙，颠锅炒菜行，包馄饨，包饺子就不行了。”

“说话就说话，你怎么…怎么，”江思脸上闪过一抹红晕，“还吃我豆腐呢？”

亏她刚认识他时还觉得他还蛮正派，这几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有机会就占她便宜。

她脸红归脸红，心里想的却是这仇我要报回来的。

吃豆腐这件事得是相互的，不然多没意思。

吃完饭从弄堂出来，一家三口手牵着手，跟着地图导航，坐上地铁，来到了一片海边。

这并不是三岁的程慕江第一次看海，住在沿海的省份，看海并不是什么奢侈的愿望。

江思把他的两只鞋子都脱了，又把他的裤腿卷上，和程野一起牵着他的手，站在海浪边。

金色沙滩在夜幕下昏暗而沉默，海浪声阵阵，衬出游客们的喧哗吵闹。

程慕江笑着闹着，想要坐到程野脖子上。

程野便一把把他捞起，放在自己的后颈。乐乐两只肉嘟嘟的小手臂垂下来，被他抓在手里。

江思站在他们父子俩旁边，看着他们，也看着海，忽然觉得这一幕熟悉极了。

程野、乐乐、海湾、夜晚。这像是某部偶像剧的最后一集才会出现的美好结局，却就这样轻而易举出现在了她未经多少波澜的生活里。

她甚至觉得，海风的味道都是熟悉的。

不知这是内心深处对于安逸美好的下意识追求，还是海马体效应在作祟。

回到酒店，奔波一天的程慕江洗了洗澡，很快在自己的儿童房里睡着了。

这是他第一次跟爸妈分房睡，江思和程野当然不放心，反复查看了好几回这儿童床的护栏，又确认儿子已经熟熟睡去，才轻悄悄走出了房间。

江思先洗了澡，换下来的衣服和内衣裤就随手放在洗手台边。程野在她之后进卫生间冲澡，也顺手把她的衣服给洗了。

江思往脸上涂抹着家里带来的护肤乳，从化妆镜的反光里看见程野在往晾衣杆上晾她的内衣。

“咳咳。”她忍不住咳出声，“你放着，我自己来晾就行。”

他坚持把手上的衣架子都挂完，才转头和她说：“没事，顺手的事。”

今晚是程慕江第一次不跟爸妈一个房间睡，也是江思第一次单独和程野睡在一块儿。

儿子睡在楼下，他们睡在楼上的大床上。

江思先钻进床里，颇有些羞赧地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床单。

“老公～来。”

程野手上脱着上衣，脚下蹬了拖鞋，半跪在床上，看着江思。

江思眼馋他衣服下那健硕肌肉，娇嗔：“你来不来嘛～”

程野：“我倒是愿意来，怕你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