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1/1)

祁宏源吐完,接过千里递来的清水漱了口,见傅恒还好好站在那里,想着自己一个大夫,竟然连贵家公子都不比上,顿时感到羞愧不已。

医学生第一次上解剖课时,别说吐,晕倒的人都有。叶岭没理会祈宏源,认真向张财请教。

“张师傅,你看心肝脾肺这些,还有这里的关节,与你寻常见到的马有什么不同吗?”

“贵人

“叫我叶岭吧,贵人听起来挺没劲的。”

“叶张财嗫嚅着,怎么都不敢叫出口。

“叫叶大夫。”一直沉默着的傅恒插了句话。

张财被解了围,叫叶岭叶大夫就顺口多了:“叶大夫,小的寻常见到马的心,大小差不离,除了受伤的马之外,很少见到有这么多淤血的。至于其他脏器关节处,小的没看出异常之处。”

“嗯,这就对了,你看马的肋骨断了,骨头戳到了肺,还有心包,里面积了这么多血,马应该死得很快。”

傅恒听得眉毛直抬,当时他仔细问过大哥广成,大哥说这匹马折损了几根肋骨,很快就断了气。

大哥当时满脸的可惜,说马断了肋骨,有些会自己长好。有些就是养不好,也会拖上一段时日,死得没这般快。

马的心脏与人的差不多,没什么可看之处,叶岭把心脏放在了一旁,转而去看马的淋巴系统,随意与张财聊着天。

祁宏源被完全吸引住,把窘迫抛在脑后,不由自主走了过去。

这时叶岭问道:“张师傅,死去的马,你们平时都拿去吃了吗?怎么吃啊,好吃吗?”

祁宏源脸色顿时煞白,胃里开始翻滚,他赶紧抬手捂住了嘴,差点又要落荒而逃。

傅恒不由得斜了他一眼,无奈看向叶岭。

唉,真是异于常人,这时候亏得她能想得到吃!

张财乐呵呵说道:“马肉不好吃,硬得很,大多拿去做成肉干当干粮吃。反正肉干都硬,只要处理得当,与其他肉倒吃不大出来多大区别。”

叶岭哦了声,“任何病死的牲畜都不能吃。你以后若是剖开后,看到里面的脏器明显有问题的,也不能吃,吃了会生病。还有,你做这些时,还是戴上手套,捂上口鼻吧。若是手上有伤,遇到生病的牲畜,也可能被染上病。病死的牲畜不能随便扔掉,最好烧掉后再埋了。”

张财赶紧应是,迟疑了一阵,忐忑不安问道:“叶大夫,小的脸上长的瘿,可是染了病?”

傅恒眉毛微抬,紧紧盯着叶岭。祁宏源不知不觉放下了手,伸长耳朵倾听。

叶岭笑起来:“这个啊,不算是染病,染病你就不会这样子了。只挤掉里面的脏东西可不行,要彻底切除囊壁。你看,像这样”

祁宏源激动不已,赶紧凑上前,看着叶岭做示范。傅恒被祁宏源挡住了视线,嫌弃地瞪了他一眼,背着手绕开,头却探了过去。

叶岭手上拿着一段马肠做比方:“挤出来的,是里面的马粪,其实病根在于肠子,切除肠子就行了。”

“切除?!二姑娘可会做?”祁宏源飞快问道,他实在是太兴奋,说话声音都在颤抖。

叶岭瞥了祁宏源一眼,瞧他这一惊一乍的!再看傅恒与张财,两人都满眼期待地看着她,顿时干笑了几声:“这个,不是不能做,只是我没做过。”

主要还是麻醉的问题,没有静脉麻醉,就得吸入式全麻。还有预防术后感染,缝合等等一系列问题,她甚至还没有见过这里的缝合线长什么样呢。

尤其是张财的皮脂腺囊肿长在面部,事关美观,对缝合的要求就非常高。

想到这里,叶岭下意识看向傅恒,见他那双眼亮得吓人,心里一咯噔。

又来了又来了!

他要是敢再说什么试试看,她就把马肠塞他嘴里去!

傅恒见叶岭威胁地瞪着他,眸里渐渐溢满了笑容,柔声问道:“可又是麻沸散的问题?”

还好没说试试看,叶岭松了口气,“麻醉是有问题,人不比大黑与疾风,肯定要更小心。”

接着叶岭解释了缝合的问题,话音刚落,祁宏源就迫不及待地说道:“我有,我有线!二姑娘,您要哪种,我都给您找来!”

张财跟着一迭声说道:“叶大夫,小的不怕痛,小的宁愿留疤,也不想被人叫张瘿儿啊!叶大夫,求您给小的治治吧!”

“噗通”一声,张财跪下来,重重磕了头。叶岭吓了一跳,她忙要去拉他,只自己一手血,手伸到一半忙缩了回去,扎着手说道:“别别别,你快起来!”

傅恒笑看着叶岭,一把拉起了张财。叶岭懊恼不已,怎么一下就从治疗马,变到治疗人上去了呢?

“不麻醉不行,你会痛得受不住,而且不好缝合。”叶岭烦恼无比,叹了口气,斟酌了一会,说道:“我先要好好准备一下,现在还是先把手上的事情做好再说。你去拿锯子来,我要看看马的脑子。”

张财见叶岭松了口,高兴得眼都红了,比先前还要积极。他刚要去拿锯子,祁宏源已眼疾手快拿在了手里:“二姑娘,我也能帮忙!”

叶岭看到祁宏源不害怕了,不禁笑了起来,指着马的脖颈,说道:“锯下来吧。”

祁宏源拿着锯子顿时傻了眼,张财见状,上前接过了锯子:“还是小的来吧。”

傅恒看到叶岭眼里的笑意,跟着她一起笑了。祁宏源尴尬地让开身,见叶岭上去扶着马头,咬了咬牙,上前帮着扶住了另一边。”

张财喀嚓几下把马头锯了下来,放在案几上,叶岭拿着刀仔细剖下去,“原来马只能用鼻子呼吸啊

祁宏源认真聆听,不时问一句,叶岭一一耐心解答。

到了最后,叶岭小心翼翼取出了大脑,走过去拿起马的两颗睾,左右手掂了一下重量,惊叹连连:“瞧这脑子与身体的比例,啧啧,蛋蛋都快与脑子一样重了。敢情是只会交,不会用脑子,怪不得有种马一说啊!”

祁宏源脸刷地红了,努力憋着转开了头。张财咧嘴笑,笑到一半,看到一旁的傅恒,慌忙低头掩饰。

傅恒无语至极,看着叶岭的双手,只感到下面阵阵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