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1)

苏培捧着茶杯,茶水很热,茶杯有点烫,他却感到从头到脚都冰冰凉。

总算不会断了后,这句话一直在他耳边回荡。

大妞哥哥哪怕又穷又丑,可是他有蛋蛋,有根啊。

苏培放下茶杯,站起身说道:“小河妹妹,我得回去了,明天还要早起当差,你也早点歇着吧,回见啊。”

小河怔怔望着苏培,他刚到,连茶都没吃一口。

苏培知道走得太过急切,内里五脏六腑都快揪成了一团,面上却带着温和的笑:“小河妹妹,你不要送出来了,外面冷。早些歇息啊,我得空了就来看你。”

夜越深,寒意越重,苏培晃晃悠悠穿梭在胡同里,天边的弯月,像是一把弯刀,把他劈得血肉模糊。

他只是个太监而已。

给不了小河寻常的幸福。

他能给的,只有不合时宜,又该死的温柔!

第24章

第二天临近傍晚,小河让大妞送来了做好的皮袜。

苏培从上到下穿着皮裘,身体暖了,心却依旧冷。

思念如潮,却强自克制住,没有再踏上那条通往小河宅子的路。

在自我感动,以及折腾挣扎中,凛冬来临,冬至新年紧随其后。

胤禛过年忙得不可开交,苏培每天也必须跟着忙。下雪天在外奔波还是小事,他最怕的就是,去给永和宫送孝敬。

德妃不会为难下人奴才,顶多就是阴阳怪气几句。但是苏培回府之后,必须向胤禛回话。

如实回答的话,胤禛听了肯定会生闷气。遮遮掩掩的话,胤禛又不笨,他会被认为是欺上。

说话艺术是门高深学问,苏培尚只能勉强混个及格。他也不明白,胤禛明知道德妃的态度,为何非得要自找罪受追根究底。

雪接连下了一天,地上积了厚厚一层,到处银装素裹,夕阳的余晖下,雪白被红光覆盖住,恢弘中,又透着无尽的荒凉。

苏培下了马车,望着廊檐下垂下来的冰凌,晶莹闪烁,他袖着手,头皮都发紧。

双腿像是被冻住了般,一动不动立在那里。心中叹息了一万次,想着反正迟早逃不过,还是迈着沉重的步伐往书房挪去。

胤禛难得空闲一天,正坐在书案后面看书。苏培上前请了安,他抬起眼皮问道:“回来了?宫里一切可好?”

苏培耷拉着脑袋,斟酌着回答道:“爷,德主子一切都好,说是天气寒冷,让爷也好生保重。”

“哦?”胤禛翻了一页书,神色微顿,问道:“就这些?”

苏培一咬牙,干脆老实回答道:“德主子在忙,差吴嬷嬷将佛经收了起来。奴才不敢打扰,随后请辞告退,德主子只说了这么几句话。”

胤禛放下了书,脸上带着冷意,讥讽地说道:“十四在宫里?”

苏培答是,“十三爷也在。”

胤禛的脸,彻底冰冷,眼神如一把刀,直直刺向苏培。

屋里温暖如春,苏培穿着全身的皮裘,进屋后本来全身冒着热意,此刻像只穿着单衣在冰天雪地里,冷得全身都哆嗦。

他能理解胤禛,在永和宫,看到德妃对十四阿哥宠爱有加也就算了,对十三阿哥也和颜悦色,比对胤禛这个亲生儿子还要好上数倍。

胤禛亲手抄的佛经,德妃只轻描淡写瞄了一眼,便让伺候的宫女收下了。

苏培先前回答德妃对胤禛的关心,也是他编出来的。

同时,苏培又委屈得很。

母子俩关系不好,为难他这个奴才,也没有什么鸟用啊!

胤禛手紧紧拽在一起,半晌后,松开手,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了。拿大氅来,我去看看弘昀。”

天气冷,弘昀着了凉,胤禛每天不管再忙,都要去看他一次。

苏培长长舒了口气,忙去拿了大氅前来,伺候胤禛穿上,跟在他身后往弘昀的院子走去。

徐阿水现在机灵得很,不用苏培招呼,也屁颠屁颠跟在了身后。

苏培望着胤禛的背影,他脊背挺得笔直,大步走在青石地面上,雪堆在路两旁,大氅微微鼓起,随着他的脚步翻飞,犹如走在了黑白道上的复仇侠客。

苏培猜想,胤禛因为与德妃的母子关系不亲近,现在与儿女们相处得多了些,希望与他们,不再如与德妃那般,心生隔阂。

长平如愿以偿到了弘昀的院子伺候,苏培见他恭敬地守在门口,远远地请了安,将胤禛恭迎进屋内。

苏培走在胤禛后面,面色寻常,对着长平敷衍地抱拳,面带微笑颔首致意。

变了心的孙子,就是一个死人。____来自四贝勒府首席总管苏培的俳句。

徐阿水眼珠子咕噜噜转得飞快,悄悄朝长平碎了口,然后看向苏培站队表忠心。

苏培目不斜视,神色淡然走进屋,徐阿水吸了吸鼻子,老老实实不再作怪。

弘昀只是流清鼻涕,吃了几天药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在奶嬷嬷的教导下,上前给胤禛请了安。

胤禛面带微笑,招呼弘昀到跟前,握着他的小胖手,说道:“手倒是暖和,只外面冷得很,可不要跑出去玩耍,一冷一热,仔细着又会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