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1/1)

胤禛铁青着脸,怒喝一声:“苏培盛,好大的狗胆,你莫非是挨了打心存不满,从回来伺候起,就差错不断,连马都骑不好,要你何用!”

李福虎视眈眈盯着苏培,神色阴狠,好似要吃人般,下一瞬就会冲上来把他撕碎。

胤禛的话刚落音,他双腿不由自主往前一冲,冲了两步发现不对,胤禛还没有下令处置苏培,又赶忙缩了回去。

苏培趴在地上,凉意透过双腿浸透全身,他脑中乱糟糟的,唯一的念头竟然是,哪种死法比较不痛苦。

李福的腿出现在眼前,打断了他的思绪,神魂暂时归了位,也不用绞尽脑汁,直起身仅凭着本能,恳切地对胤禛说道:“爷,奴才挨了打,确实心存不满,不过不是对爷,而是对李福。”

李福死死盯着他,阴阴地说道:“好你个苏培盛,你对弘晖阿哥不敬,还敢怪爷错罚了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苏培看也不看李福,直接对胤禛说道:“爷,奴才实在想不出来,奴才为何要对弘晖阿哥不敬。万事总有个理由与由头,弘晖阿哥是主子,奴才也是看着他长大,奴才又不是禽兽不如之人,还能笑得出来。此事纯粹是李福借着爷难过,故意陷害奴才。奴才挨了打没事,李福这种连爷伤心都要利用起来,打压异己的人才可怕。”

胤禛的脸色愈发难看,微皱着眉头似乎陷入了沉思。

李福觑着胤禛的神色,顿时慌了起来,胤禛最恨被人利用,而且他一个奴才,胆敢借主子的刀杀人,苏培这席话,实在是太过杀人诛心。

苏培其实没李福想那么多,他对胤禛的性格也不了解,只能一步步推理。

除了变态神经病,讨厌或者恨一个人,总要有动机缘由。

比如弘晖死了,苏培盛高兴个屁,他又不是胤禛的儿子,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李福脑子也转得快,很快顺着苏培的话回击:“真是伶牙俐齿,还敢狡辩。苏培盛,你就是恨我,也不该拿差使不当回事,拿爷撒气。你跟着爷前去伺候,爷回来了,你却不见人影,若是爷出了差错,就是你有九个脑袋拿来砍,也抵不过爷的一根头发丝。”

胤禛眼神冰冷,只淡淡望了李福一眼。

李福心一惊,他知道自己太急,在主子面前抢着解释,又犯了胤禛的忌讳。

李福吓得瑟瑟发抖,马上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个头,趴在地上再也不敢出声。

苏培听到李福头磕在地上脆生生的响声,如果是西瓜,估计都得溅开了。他缩了缩脖子,他怕死怕痛,不敢学着李福那样求饶。

不过,李福那一磕,倒给了他新的灵感,耷拉下脑袋说道:“爷,奴才不敢瞒爷,奴才先前伺候得不好,是有原因的。”

胤禛冷声说道:“我倒要听你说说,究竟是什么天大的原因,让你简单的差使都当不好。”

苏培说道:“爷,因为奴才伤了脑子,奴才脑子有病啊。”

胤禛眼神一凛,难以置信盯着他,失声说道:“什么?”

苏培肯定地道:“奴才脑子有病,很多以前惯常做的小事,比如骑马这些,奴才都做不好。奴才不愿意偷奸耍滑,急着回到爷跟前伺候,才出了纰漏。爷,奴才只要歇息上一段时日,重新学习,多适应一下,肯定能当好差。”

胤禛从未听过如此离奇的事情,不过苏培盛以前的骑术很不错,不会跟不上他的马速。人也懂得察言观色,许多事情不用自己开口,他能自行领会,办得妥帖而周全。

如今的苏培,人还是原来的人,就是比起原来,傻得不是一星半点。

胤禛除了相信他脑子真坏掉了,实在找不出别的理由。

念着他陪伴了自己多年,寻个妥当可靠的奴才也不容易,不知多少人毁在了奴才的手上。

胤禛再想起听到太子身边几个贴身伺候太监的传言,心中饶过了苏培,面上却不显,依旧厉声说道:“既然你如此说,我就暂且信你一次,允你回去歇息十日,寻大夫瞧瞧你的猪脑。下次回来当差,若是再出差池,我决不轻饶!”

苏培神色一喜,也不管十天能学到多少东西,至少给了他个喘息的机会。

谢了恩之后,苏培瞄见地上跪着的李福,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说道:“爷,奴才从不在背后说人闲话,趁着李福也在,奴才就当着他的面说了。先前奴才进宫的时候,奴才遇到了太子爷与十四爷身边伺候的许三七与张吉,许三七问奴才好了没有,他听李福说奴才挨打受了伤,没能跟着爷一起出去巡河工。奴才以为,府中的事情,哪能随便拿出去说,李福,你以后还是少说些话吧。”

胤禛的脸色,由开始的冰冷,变成了面无表情,看上去却肃杀而凛冽,眼神平静无波,像是看着个死人一样看着李福,淡淡地道:“拖下去。”

几个侍卫扑上来,将神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的李福如拖死狗那般拖了下去,经过之处,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水渍。

胤禛随后离开,苏培也不知道李福会有何等下场,按说他除掉了仇人,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却没有预料中的喜悦。

死道友不死贫道,苏培赶走脑子里乱七八糟不合时宜的想法,他刚捡回一条命,接下来还要面对一场大考,哪有那么多闲心去同情别人。

回到离开了两天的小院,虽然住得不久,苏培竟然生出一种回家的温暖感觉。

尤其是二贵扎着手,热泪盈眶朝他奔来,他破天荒觉得二贵那五不靠的脸,此时看起来顺眼了许多。

二贵扑到苏培面前,哀嚎道:“苏爷爷啊,您终于回来了,小的听说苏爷爷被爷罚了,吓得魂儿都没了啊。”

他抹了把鼻涕眼泪,对着苏培张开手晃了晃,“小的一手药,先前正在给苏爷爷准备伤药,等着苏爷爷被打得屁股开花,就好给苏爷爷抹啊。”

苏培笑着作势踹他:“滚,老子才不会挨打。”

二贵脸一皱,让散开的五官短暂团聚,鼻涕眼泪神奇地全部收了回去,贼眉鼠眼朝四周张望,然后压低声音说道:“苏爷爷,小河姑娘差人来寻过您。”

苏培吃惊地张大了嘴。

小河姑娘?

谁?

苏培盛以前的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