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笼中小鸟（1/2）

2112年11月26日

空旷，繁荣，清晨的阳光混着鸟鸣透过玻璃幕墙洒进拥独立整栋建筑的国立图书馆。已到达程序预定的时间，角落中整排自主充电的多隆无声地亮起蓝光，一只只离开电源，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它们有序地将书柜上凌乱的书取出，移动，再放入，穿梭在明与暗交织的光影里。

七点五十九分，有着微卷黑发的ol装职业女性打卡进入建筑，作为庞大机器的一部分，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智能代替人类完成了大部分繁杂冗余的工作的时代背景下，这栋建筑里，作为机器机能补足的人类，就只有藤本空一人而已。

普通居民只需连接到网络，便可获得他们被允许阅读的一切电子书籍。而整理和校对这些电子文本，则是这座看起来毫无用处的巨大实体设施所剩不多的使命。

追根究底，所谓需要补足的大部分工作也可以由无人机来完成，所以自她进入图书馆做了管理员，除了为争取生存资料而认真打卡外，实在没有做过什么可以称得上工作的工作。

阳光正好，透过玻璃幕墙落在书架们上，使得空气中带着一些纸香，晒得人皮肤发烫，也舒服得让人没法动弹。

正是午休时间，藤本空随意趴在桌子上小憩。

“我们都如羊走迷，各人偏行己路。耶和华使我们众人的罪孽都归在他身上。”透气窗缝中吹进来的风翻过这一页旧约，盖在藤本空的脸上，她抖抖眼皮，醒了过来。

窗边倚着一个懒懒散散穿着白色衬衫的白发男人，纤细修长的指尖轻轻磨蹭着掌中书页。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在品什么陈年佳酿。夕阳勾勒出他的轮廓，泛起淡淡的金光。恍惚间给人以坠梦的错位感。

理了理额前碎发，藤本空还有些游离在睡眠中虚无边缘的迷茫，但职业适应培训课程里教出来的职业微笑还是十分可靠地爬了上来：“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平时大体是有些的人来借书的，不过他们一般都是上了些年纪的客人。偶尔也会有些放了假的母校女生来这里参观。据说旧时代的电子设备还不像现在这般发达，那时纸质读物还是社会的主流，受过良好教育的长者，总有一些保留着旧时代的习惯。

入职以来藤本空见到的第一个来此看书的年轻人，是个老熟人。

柴田老师。

“梦是愿望的告竣，是隐忧的发觉，是自我检讨，是回忆的唤醒。奥罗拉，会做怎样的梦呢？”白发的男人合上书，带上习惯性探究的目光向这边走来。

“很遗憾，柴田老师，在弗洛伊德的层面上，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不过好久不见，失礼之处还请多包涵。”藤本空娴熟地像个机器，没有半分冗余动作地为他完成了一般都交由机器完成的借阅手续办理。

“那你要当心了，常说梦境的缺失是压力与欲望不足的表现。”

柴田幸盛眸子微眯，再一次打量他的学生，这让藤本空觉得自己好像被放在解剖台上的昆虫。

她把书递还给这位白色的教师，微微歪头：“接待了您这般特别的客人，我今晚或许能迎来好梦的一场。”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他接过书，转身离去。

这是一个信号，藤本空明白，无穷花的计划就要实施了。

果不其然就在那个下午，藤本空收到了一封没有地址的邮件。

“向下走，那里也许有问题的答案。——您的老朋友，无穷花”

这封没头没尾的邮件还带着附件，藤本空打开它，发现是图书馆的地图，在一些特殊的地方还贴心做了标记。

图书馆虽说是对外开放的场所，但其详细地图信息也应该是仅供内部人员使用的。何况这份附件中的立体图比自己员工手册上绘制的更为细致。这不是什么人都能获得的信息。

老朋友无穷花吗，她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外国的骇客的形象，上次见他还是在没毕业的时候，虽然是用了加密和变声处理进行的通话，但那一点也不妨碍愉快的合作氛围。

困扰她两年的事终于要迎来尾声，她久违地感到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