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1/1)

西夏国,兴庆府。

国丈府的一间寝室内,此刻正红被翻浪,氤氲的灯光中,一双男女交缠在一起,不时传来暧昧的声音。

……

云歇雨息后,男子坐在床边穿鞋,女子从身后攀上男子后背,软语道:“勿卒这么快就要回宫了吗?看来奴家还是不如皇后的魅力大,不能多留勿卒片刻。”

男子听到那两个字后背一僵,拍拍女子的手,而后转身看着女子说道:“庞讹老贼的女儿能有多少魅力,不过是他硬塞给我的,若是哪天老贼死了,我定要你做我的皇后。”说完在女子手上落下一吻,便起身出了房门。

男子骑马行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马蹄哒哒声在夜里显得尤为清脆。

他看着这片土地,这片不属于党项人的土地,却是父王用血肉之躯一刀一枪拼来的,也是母后和舅父施奸计抢夺来的,现下又到了他的手上,不,现在一半还在那个没臧庞讹手里,自从母后亡故,庞讹老贼的野心是越来越大了,不但私自出兵骚扰宋朝边境,还设计杀害了许多贤臣良将,连从小陪伴自己的乳母他都诛了全家,每想到次,他都恨不得将庞讹老贼剥皮抽骨,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三年前,母后亡故,没臧庞讹便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九岁的他作皇后,许是想着让女儿生下皇子,便能让大夏国改姓了没藏式。

于是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那个女子,那个看起来小小的弱弱的女子。他让人给她最粗劣的吃食,穿最下等的衣服,也从不曾与她有过言语。

谁知道那女子无论吃的穿的再差,竟然每天脸上都挂着笑容,唯有见到他的时候,才会敛了笑意。

他不懂为什么,可是他不在意,因为那是没臧庞讹的女儿,是敌人,她不开心最好,只是心中却像有根绳子般将他勒得难受。

后来,随着年龄增长,他才知道那个女子并不是没臧庞讹的女儿,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党项人,而是个汉人,所以才会比党项族同龄的女孩子们娇小,虽然比他大了两岁,可长得却比他矮了一头,而且不似草原上的女孩那般有着小麦色的皮肤,她总是白白的,像一个瓷娃娃般。

那个时候他总是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白,是不是因为不常晒太阳。于是有一次,他故意让她站在太阳下三个时辰,她却没有被晒黑一分,反倒是被晒晕了,那次连乳母都责骂了他,怪他欺负人。

其实,他刚开始知道她是汉人的时候是有一点高兴的,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但是内心那根绳似乎变成了绒线,让他每每想到她时都心中都痒痒的,麻麻的。

他如今已经十二岁了。有一天早上醒来,他发现自己裤子上有一摊污渍,乳母见了直拍手,说他可以繁衍拓跋家的后代了。他起初不明白,乳母便叫他晚上去皇后寝宫去睡,说是务必要脱了皇后的衣服,到那时自然会明白。

他那天想了很久,虽然不想跟她有后代,可是他想看看她的身体,是不是跟她的脸一样也是白白的。

半夜时分,他偷偷溜进她的寝宫,他极力劝说自己,自己是大夏国的皇帝,本来就是想在哪睡就在哪睡,可是隔着一层帐幔看着她时,心中却如打鼓般咚咚直响。

他脱鞋爬上了床,看着睡得安静的她不知道从何下手,正想着,她睡梦中转了个身,变成了正对着他。

他俯下身,想要仔细看看这张小小的,白白的,又倔倔的脸,谁知道不小心压到了她的手。他本是想笑一下表示歉意,可是他从小就很少笑,此刻咧了咧嘴角,却是把她吓得从床上跳起,大叫着跑了出去。

他呆住了,没想到她还能跑这么快。

后来,宫里的女仆来禀报,说是皇后投了湖。

她投湖了。

这么不喜欢自己吗?宁愿投湖也不与自己同床。

他有些委屈,自己可是大夏国的皇帝,是整个国家的主宰。

心中那根绳又收紧了些。

再后来,侍卫来报告说是找不到皇后的身影,他那时才有些慌了。

因着自己不喜皇后,所以让她住在了最偏僻的宫殿里,而她院中的湖也连着护城河,或许自己那时想的便是她自己偷偷从护城河离开多好,谁知如今竟成了真。

他叫了几个自己的亲信沿着护城河往下游去找,可是找了几天,一直沿着河寻了几十里,都未见其身影。

连尸体都没有。

他一直觉得没有尸体也算是一件好事,也许她还活着呢?

可是心中那根线却每时都在收紧,直到嵌入他的血,他的肉里……

自从成为男人后,他自诩论相貌自己还算出众,因着宫里许多女仆女官都曾偷偷拿眼瞄过他,党项女子本就直率,喜欢一个人从眼神就能看出来。

他又想,许是汉人眼光不同,所以自己在她那才会一直不受待见,于是,在听说庞讹老贼的儿子买了一个汉人做小妾时,他便偷偷溜进国丈府里,与那小妾欢好。

自己没有言明身份的时候,小妾就半推半就,说明汉人并不讨厌自己,当知道自己是大夏国的皇帝的时候,那小妾更是喜笑颜开,恨不得来扒光他的衣服。

所以,不是汉家女子讨厌自己,而是只有她讨厌自己。

所以,她为什么讨厌自己?

想不通,看着身下与她一样白白的软软的女子,他便只当成是她,一次次在女子身上找寻着答案,可惜一直无解。

再后来,没臧庞讹一次次肆意妄为,他更将那小妾当做了报复的工具,就像自己父亲当年做的那样,不管是哪个女人,只要是他看上的,就是他的;只要他想要的,就能要。

因为他是大夏国的皇帝,是大夏国最高贵的男人。

马蹄止住,立在宫门前。

侍卫缓缓打开宫门,厚重的木门呀呀作响,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这是他打下的江山,是拓跋家的江山。

也是他拓跋谅祚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