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微闻(1/2)
…………
……
复原已灭绝物种。
读取遗传因子。
“你说的…是不是几年前Ghost的研究项目,巨型人造岛屿——恐龙智能催化培养?”
你的目光逐渐深远,声音缓慢。
雷欧略迟疑一下,打量着你的眼底有一种很深很复杂的眸光。
“是。”他不解地看着你,眉毛微微地皱在一起,“你知道?”
学生嘈杂的声音慢慢地从远处传来。
像渐渐涌来的潮水一样越来越嘈杂。
下午的第一节课要开始了。
“…下课后再说吧,我会好好考虑的。”你的视线从雷欧身上移开,冲迎面走来的邦妮微笑着打了招呼。
“好。”看到了刚才你脸上一闪而过的神情,雷欧不动声色,站起身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
偌大的教室,雷欧的座位和你隔着很远。
眼睛跟着老师手中的每一步认真地记下,可他大脑的思绪却还停留在刚刚。
直到听见你和朋友谈笑的声音如一只风铃般,清澈地越过嘈杂喧嚣传入他的耳中。
“老实交代吧,你跟埃克斯同学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那个叫邦妮的女生在问你。
雷欧不自觉地凝神竖起耳朵,手中停顿着撕到一半的白坯布。
“别想太多,我们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你清冷的声音像一根细细的银针,深深地扎根在他心脏的中心。
手中稍一用力,撕开的布发出清晰的声响。
*
窗户外,明媚的阳光被翻滚着厚重的云朵严实地遮住,天空压得很低。
量着人台的腰线,把针放入磁铁吸针器,你有点儿心不在焉地靠肢体记忆做着这一切。
身旁邦妮叽叽喳喳在问你什么问题,你集中不了注意力去思考,回答得很随意。
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人台颈部处黑色记号笔Arthur名字上的针,钻心的一秒刺痛划破胸膛,你抬起手指,深红的血液流淌出来,沿着指甲缝隙的每一处缓慢地蔓延。
被针刮开的伤口有点深,你飞快地翻出箱子里的碘伏局部消毒,再用一根干棉签将全部的液体擦拭干净。
“需要创可贴吗?”
邦妮看了一眼你的手,指甲缝隙干干净净,“咦?原来你没被针扎破啊。”
可她明明看到你流血了。
“我皮厚。”你笑了笑,背对着邦妮将用过的棉签纸巾一卷,丢进垃圾桶。
“好吧……”邦妮侧过头,视线落在你身旁的人台。
那根尖锐的针上凝固着发黑了的血滴。
她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那根针时,你已经把它捏取了下来。
“赶快做吧,不然又要留堂了。”你淡淡地扫了邦妮一眼,趁她不注意,你把那根针准确无误地投进垃圾桶。
“那个,这里接下来该怎么剪?我忘了。”
邦妮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要问你问题来着,连忙指着人台上的布,迫切地看着你。
“先做其他地方吧,我回来再教你。”
你摸索着衣服口袋中的手机,绕过她,朝着门外大步走去。
*
一整条安静的走廊。
嘈杂的声音消失在身后,你径直走进一间空教室,关上门。
打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几条未读消息。
大多数都是万康唐私人医院的医生护士发给你的。
手指慢慢向下滑动,直到下拉到最底部。
Arthur的名字上依旧没有红点,他名字下面一排淡灰色的小字依旧停滞在你发给他的内容。
心中一沉。
你紧握手机,僵硬地靠在冰凉的瓷砖墙。
在一片寂静中,你深呼吸了良久。再次解锁手机,手指略带僵硬地点开通讯录。
首字母A排在第一个的就是“Arthur亚瑟”。
怔怔地盯了许久,你最终还是把通讯录往下翻,点开了“徐管家”。
电话很快拨通了。
你平稳着声音:“徐管家,是我。”
“忒修斯……”
电话那头徐管家突然停顿,“咳”了一声,
“是…蒙哥马利小姐,我在的,您有什么吩咐?”
“14号,船王他回来吗?”
“请您稍等,我看一下。……蒙哥马利小姐,船王就在我身边,他说要和您单独聊一下,您看现在方便吗?”
“嗯,可以。”你脸上很平静。
在徐管家忽然改口称呼你为蒙哥马利小姐时,你就能猜到亚瑟应该在旁边。
你沉默地握着手机,等待。
电话那头也停息无声了下来,似乎在交递着。
“…14号的话,我要晚上才能到兰利特岛,在伊顿庄园等我好了,你应该比我早下飞机。”
亚瑟的声音像丝绸,像流水,像春日凌晨第一朵玫瑰花瓣上的露水。
平静又温和。
那温柔的声音像风一样抚摸过去,你那颗原本有点跳动不安的心被慢慢地抚平,慢慢地放松。
你轻微地,仿佛不可觉察地点点头。
“好。”
安静地望着窗外。
铅灰色的乌云落下细密的雨水打在玻璃上。
室内的光线暗得让人心情压抑。
“对了,我的手机坏了,这两天有点忙,忘记找人联系你了。”
你微微愣住。
原来是手机坏了,所以才……可是消息是已读状态啊。
而且亚瑟不止一部手机,虽然你只加了他其中的一部……
更何况亚瑟的手机都是由专门的器械公司制造的,按理来说不会那么容易坏吧……
不过就算有再多的疑惑,你也不会问出口。
“不要紧的,我这两天挺忙的,刚好也没怎么看手机。”
“嗯,你最近确实是比从前忙了。”
亚瑟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什么意思?”
你的手指僵在电话上。
“他来找你了吧,雷欧·忒修斯。”
对方的声音静静的,仿佛没有任何感情。
“是,你怎么知道的?”
“Cena(你的菲佣)之前就告诉我了,你们在海岛宅邸的事情。
不过,我还是劝你对他保持警惕,不要太感情用事。他以前做过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这是自然,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但……
你垂下眼睛,深呼吸,淡淡地笑了笑:“知道了,但雷欧现在肯定不会再做出从前那样的事了,Ghost已经被他解散了不是吗?而且这么多年来他也一直在弥补过去犯的错。”
……
胸腔里翻腾的哽咽和刺痛,被用力地压进身体的内部。亚瑟平稳着气息,轻轻地说:
“但愿如此。”
“嗯,你最近跟爱米莉关系怎么样了?”
你轻柔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任何起伏不定,是在扯开话题吗?亚瑟顿了顿,缓慢地道:
“…很好。”
“嗯,那你觉得爱米莉……”
话还没说完,亚瑟打断你:
“表面做戏而已,自然很好。”
表面做戏?
你渐渐心惊,屏息,“亚瑟,你对爱米莉有感情吗?”
亚瑟和爱米莉是对外宣称的未婚夫妻关系,为了让船王的新身份和虚拟婚约能正常进行,不露馅。
尽管你所看见的他们,是有距离,有隔阂的。
但能被亚瑟钦点成为未婚妻的女孩,你想,他多少应该是有点喜欢她的吧。
“没有。”
……
你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亚瑟说出这句话时,脸上冷淡的神情。
是那样彻底的、纯净的冷漠。
脑中瞬时空白,你紧紧地盯着地板。
……
在亚瑟的家里,每当爱米莉看到你来了,便会主动退下。
在晚宴席等场合,每当你将亚瑟身旁的位置留给爱米莉时,她从来不去坐,而是选择坐在你旁边。
……
“好吧。”
你心一横,用开玩笑的语气轻缓平静地说,
“不过你可别现在就跟爱米莉一拍两散了,再多了解对方一点,没准你会动心呢?我挺看好你们的。”
笑归笑,距离感摆在眼里,嵌进话里,你相信亚瑟感受得到。
咣当——
电话那边一阵碎裂的巨响,紧接而来的是一声声慌张的、颤抖的道歉声。
你背后一僵,
“亚瑟……你还好吗,发生了什么?”
“没事,佣人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我这边还有事要办,先挂了。”
“嗯好。”
你将手机从耳边拿开,只见屏幕瞬时暗了下去,亚瑟已经挂断了电话。
窗外浓厚的昏暗被寂静的环境衬托得格外沉重。连绵不断的寒雨被无声的风,细碎地吹进教室。
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沉默地靠在冰冷的墙上,像一座木然的雕像。
他总是给你一种悲伤的温暖。
总是如此。
难道时至今日,他依旧放不下曾经深爱过的女孩吗?
那个叫唐雪的女孩……
恍惚间,脑海中浮现出了数年前的一幕……
…………
……
世界冒险协会的年终赞助晚宴。
觥筹交错,鼓乐齐鸣。
金碧辉煌的大殿在耀眼的水晶灯下显得光芒四射。
耳边是连绵不断细语低调的交谈声,到处都是高级西装和露肩晚礼服的背影。
在这种聚满了名流富豪的场合,你静静地挽着雷欧的胳膊,目光越过层层人群。
你看到了亚瑟。
还来不及思考他为什么会亲自现身这种露面场合时,明亮的光线下,你也同时看到了一个玲珑有致的熟悉身影——唐雪。
亚瑟站在唐雪旁边,身着一件暗色羊绒西装外套,深蓝色的轮廓宛如古欧式贵族。
他的面容精致苍白,像屋檐下的雪。
他为她把椅子拉开。
她轻轻地在他身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很贵族绅士的正常礼节,不是么?
前提是,如果亚瑟的唇角没有含着那一抹微妙的笑意的话。
你轻轻收回视线。
没人会注意到你淡然平静的神态下,内心早已涌动着凝固成黑色粘稠液体,它们一滴一滴缓慢地落下,烧出了蓝幽幽的明火。
*
数年前,你是在协会举办的国际友人舞会上,又一次见到了唐雪。
那个时候你还没和雷欧在一起,你想邀请雷欧跳舞,可是却被唐雪快了一步。
你心底里第一次泛起酸涩的波澜澎湃,就是因为她。
此后那种莫名的焦虑情绪,永远在因她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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