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翠烛（1/5）

顾瑛就坐在那光影里，小摊坠着的水晶风灯散出橙红光晕，映在他右侧颈窝和肩头。

春寒的夜晚总有雾，此时薄雾弥漫四散。

晏翎之看顾瑛要开口唱，两步上前，捏紧他弹琵琶的手，腕骨生疼，迫使他抬头望向晏翎之。

“我就是不许！我怎么不知道你偷学了琵琶？哪个人带坏了你，我…”

“你怎样？当年我在天香楼买下秦泠和她弟弟时，她觉得脱离乐籍，无以为报，就把仅会的琵琶曲赠了我几首。月前灯深，正好弹琴。你操那么多心，不累么？”

晏翎之突然哑声。顾瑛有他的过往，他的怨和恨，也有他的人担心。自己即便想再提起当年山林中的师兄弟情义，可过太久了，他与顾瑛总隔着一道春潮，一阵浓雾，越想看清越惘然。

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关心他、管束他、斥责他。他们终于为各自的恨变成若即若离的陌路人。

他呆呆地站在旁，听他开口唱，他逐渐听不清四周嘈杂的声响，只丢那一弹一拨的清音，月下泪珠般、春雨般，打在凋残欲坠的花瓣上，打在他心间。

他忙解下腰间扁银酒壶灌了一口，去瞄北狄皇子的神情，怕他看清。

北狄三皇子只直勾勾望着灯下自弹自唱的人，眼神依旧阴沉，可眼中黑沉沉的波涛剧烈翻涌，时不时露出一点鱼鳞般月的光。

晏翎之看他双眼幽幽、心神不移，心底已有几分不高兴。

凌琳风倒浑然未觉，随着节拍轻轻摇晃起来，拍着手，应着律动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