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第 187 章(1/1)

父亲病危的消息让杨廷和悲痛,没过几天,更大的噩耗向他袭来,父亲杨春撒手人寰。

他竟是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想到儿时父亲教自己读书的场景,想到自己初入官场之时父亲拍着自己的肩膀欣慰地笑。杨廷和悲从中来,泪流满面。

请辞的折子被递了上去,他要回乡庐居,为父亲守孝三年。

皇帝的几次挽留并没有让他感受到荣耀。他的心此时已经飞到了四川老家。但是此时川蜀之地战乱频繁,又怎能让他这样的国之重臣前去?皇帝不允,朝中大臣虽深感首辅的孝心,却是不愿他真的回到川蜀。

要是寻常之时,杨廷和回川,他们只有称赞杨大人的孝义的。但是如今川蜀之地蜀王作乱,杨廷和回川,若是被蜀王所擒,岂不是成了反王威胁大明的人质?

杨廷和心里也清楚这件事,但是为父亲守丧刻不容缓。杨廷和的父亲杨春做过湖广提学,在湖广为官十余年。湖广便如同杨春的第二个家乡一般。杨家当年在湖广的宅子还在,杨廷和道,既如此,他要回湖广为父亲立衣冠冢。皇帝的夺情他不会答应,若是为了贪权栈位忘记了忠孝道德,那便是枉为人子。

这种折中的方法最终被通过了,杨廷和带着妻儿前往湖广。并且准备等到川蜀战事一休,他就立刻回乡。

杨廷和回乡守孝,内阁首辅的位置就空出来了?

谁不想要这个位置?这可是为人臣子一生能达到的最高的位置了。虽无丞相之名,却有丞相之实。谁不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

梁储有些忧心。谢棠前在西北战场,不在京师,如何去争夺这首辅的位置?

杨一清痊愈了。

他的病要是不好起来,怎么去争夺首辅的宝座?

争夺首辅位置不止杨一清一人。

杨廷和的门人对首辅位置的渴望比杨一清还要迫切。杨廷和身为首辅之时,为杨门之人带来了多少便利。如今杨廷和回乡守孝,他们对首辅之位也是要争一争的。

杨廷和也是想让自己的门人坐上那个位置,守住自己势力版图。若是旁人坐上这个位置的话,他门下门生定会被排挤到偏远的衙门。

任芳也参与到了对首辅的争夺之中,平允安和梁储也为谢棠争夺着这个位置。

既然谢棠不在京城,那么他们也要想办法把这变成一种优势。

谢伯安在前线为国拼杀,收复失地,勒石燕然。难道给他升官不是一种好的封赏方式吗?要不然你又和去赏他?他为国为民地在前线流着血汗,难道要送过去那么点儿金银去犒赏他?

谢家有良田千顷,又有几条出海的楼船,什么时候缺过银钱了?

谢棠尚未知晓朝中各派现在为了首辅的位置争了个头破血流。此时他正在为仇钺和文北词接风洗尘。

仇钺和文北词打下玉门关之后在玉门关停留了一月有余,就是为了部署玉门关的布防。防止此处防线有所纰漏。在那里坐镇了一个多月威慑宵小,又派遣了谨慎精明、能力出众的亲信下属带着军队在此处镇守。这两人才放心回到玉城。

谢棠命厨下准备了火锅烤肉,又拿着极烈的烧刀子出来。又让下面杀了许多头猪,为底下的士兵加餐。

此次洗尘宴并没有举办地十分盛大,只是一起吃个锅子。谢棠和文北词却觉得亲近放松,没有那么多的客套虚伪的样板束缚,也没有宴会的疏远礼节。西北特产的烧刀子也远远比各种名贵酒水来的炽烈。不多时,这几人全都喝醉了。醉倒在这张桌子上,还是天水的那位赵将军,一来和他们没有那么亲近,二来也要留人清醒着守卫城池。因此没有参与到这场酒席之上。

这几人喝醉了,还是赵将军派来的人把这几位送回到了各自的住处。第二日天气晴明,谢棠起身的时候还有些宿醉带来的头痛。

推开门出去洗漱,就看到文北词站在厅内,桌上放着洗漱用的各样东西。谢棠一下子就看出了这是文北词准备的,不禁有些失声。晃了一会儿神后才道:“你不用做这些的。”

文北词道:“这是卑下心甘情愿。”

谢棠上前掬了一把水洗脸,一边洗一边道:“你如今也是威风凛凛的将军了,堂堂正三品的指挥使。做这种下人做的事情,也不怕为人耻笑?我是把你当做子侄兄弟看的,不要把自己放到那么低。”

文北词笑道:“千金难买我愿意。旁人爱笑就随他们笑去!反正我是不怕的。再说了,我这又不是自甘下流。儿子孝敬义父,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谢棠洗完了之后道:“反正怎么说都是你有理的。仇钺醒了吗?”

文北词道:“没呢。仇大人好酒,昨天喝得比谁都多,现在正在睡着呢。”

谢棠笑道:“既如此,我们就不管他了。咱们两个去沙盘上布阵。”文北词应了,跟着谢棠去沙盘那边儿。

仇钺还在睡着,房门却被敲得震天响。仇钺被这声音吵得连睡都睡得不安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起身,把门打开后脸黑着道:“是谁来找我?”

外边的副将看到了他的黑脸,知道这个时候来吵醒将军一定会让他不生气。在外面的斥候传回来了消息。将军之前也说过了,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前线有了消息传回来,他们都是要第一时间来通知他的。

“派出的斥候有消息传回来,唐王军现在有所动作。”副将的话让仇钺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他一边揉着自己嗡嗡作响的脑袋一边去找衣服。穿完衣袍之后立刻去找谢伯安和文北词。

这反王真是让人生厌。和异族战斗的原因是保家卫国。和他们发起争斗的原因却是争权夺利,真真是让人反感。

仇钺立刻派人去寻谢棠和文北词,自己则是前往指挥卫所。前去听那斥候的禀告。

谢棠和文北词过来的时候,仇钺已经把情况了解地差不多了。见他二人过来,仇钺道:“瓦剌本来派过来的军队就没有多少。如今玉门关被我们夺了,这些瓦剌人担忧自己成为被瓦剌王庭抛弃的弃子,便要做困兽之斗。”

谢棠在路上已经和那赶过来的副将了解过基本情况,他冷涟涟地道:“那唐王勾结异族一次不成,还要再去与虎谋皮第二次?”

仇钺点头道:“正是。”

谢棠道:“既如此,就让他再也没有第三次吧。”

如何让这第三次再也不会发生?当然不是要去感化那唐王,让唐王感知到民族大义,悬崖勒马。而是要了这唐王的一条命去。只有死人,才能停息那熊熊燃烧着的勃勃野心。

文北词道:“愿为大人先驱。”

谢棠笑道:“自然是同去,平定叛乱。”

乌甲玄马的骑士飞驰而去,长|枪枪尖所指之处,正是唐王所在的城池。马蹄踏雪留下深深的痕迹。而那吹过这些骑士的凛凛寒风,虽然寒冷,却是让人神清目爽,浇不灭心头热血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