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二章 往者与来者(2/2)

——总结起来就是因为身份的不同,导致他的心态也不一样,扶摇派里的人被他理所当然地视为未来的手下,而无衣当中这两位多多少少也算是伙伴。

优越敏感的他因为嫉恨父辈对冉渊的看重而心态失衡,再加上冲动的性格才导致了一出悲剧。但如今他也多多少少经历了真正的江湖,不再像从前那样心高气傲满肚子酸水,更何况他好不容易有了无衣这个能接纳他的地方,如果再一声不吭地离开岂不是又要过上那流浪的生活?他作为柴思畴新收服的手下根基太浅,会不会受到门主惩罚两说,但地位很低,可若是凭借救下两位干将的大功,没准也能填补岗位的空白。

至于寇莺……倒是正处于一种情绪极其不稳定的状态。寇熊当出头鸟的时候她尚未苏醒,直到被解押至囚室之后才从同伴的口中亲耳确认兄长的死讯与过程,又听说柴思畴发疯、金满也就此死去,便陷入癫狂之中——从理智上来讲,忠诚于无衣的摩诃迦是并没有做错些什么,依照他那一贯认真的性格,也绝不允许有人在战场上言降,但这并不代表寇莺就得接受这样的结果、兄长的死亡非但宣告无衣这次行动彻底落幕,使得她们所作的一切努力都化为泡影,更意味着从此以后她于世间再无亲人。

「这个寇莺……其实我们不必杀吧?我是说至少现在不必。」以血还血

是江湖的规矩。别管其余人等结局如何,为奠死者,寇莺这种先后两次都直接导致泰平镖局死伤惨重的人物必须偿命,但就在此刻,只有站在板凳上才能通过囚窗观察到囚室内部的任天镜却忽然有异议。

「呃……我猜你要提出一个更加龌龊的想法。」贺难看了一眼任天镜,又扫过小郁那张面如冰霜的脸,半揶揄半提醒地说道。

任天镜也很无语,就算你是老大,就算我看上去不像是好找姑娘的人,你也不能这么想我啊!随即正色道:「虽说燃眉之急是解决了,但毕竟无衣背后还有一个更棘手的老门主存在——可以说这事儿绝对没完

,就冲他们千方百计要复国的状态,那个无衣门主怎会善罢甘休?于我们来说,虽然已经确认无衣的老巢就在牧原郡附近,但那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无衣平日又如何藏匿,咱们了解的还太少,总体仍处于敌暗我明的状态。无衣门主若报复,泰平镖局首当其冲,但日防夜防总有疏忽,谁知道那帮杀手又会在何时出现?」

「逃走的无衣部众一定会向他们门主通风报信,寇熊和摩诃迦是突然反目这种细节自当不会落下,如果之后他们再得到寇莺落在我们手里非但没死还活得好好的消息——那他们会怎样认为?又会怎样行动?而寇莺这般境遇,恐怕是再回不去与那些人共事了,只要咱们一直看紧她,就

算她不顾兄长之死重回无衣,那处理一个落单的她也是轻而易举。」

话只说完一半,众人便懂得任天镜的意思了——以寇莺作诱饵,钓出更多无衣的人来。于心理来说,寇熊变节、寇莺未死会给无衣的结论带来干扰,甚至产生这对兄妹早就反水的想法也说不定,那在重新来犯之前可不得先找上寇莺问罪、拷出情报?这样一来己方也就不用再废大功夫去时刻紧盯无衣的动作了,只需要注意寇莺的去向即可——就算泰平镖局真不放心这样的处理结果从而采取严防死守的策略,多一个人去暗中监控着寇莺也没坏处,相当于多出一种攫取情报的途径。

但这事儿光贺难同意也说了不算,还得看与寇莺有仇的镖局的意思,所以贺难也是把目光落在了泰平镖局少局主的脸上。

「我没意见,就像任的那样,这事儿绝对没完——不过是让她多捡了些日子活下来而已。」绛衣女魔头也没有失去理智,就这样替父亲把事情敲定了,杀手本色尽显。

接下来就是以张宝闩为代表的,并没有直接造成镖师们被袭击而死的一批人了,这些人除了像小浴池工这样与柴思畴私交甚笃的人之外,大多都是普通部众,对无衣的依赖感并不那么强,混口饭吃的人居多——其中有一小拨人当即就表达了愿意投降,在这样的氛围带动之下部分俘虏的态度也逐

渐松动,不过最值得招揽的还是张宝闩,听陈龙雀讲这人倒也是条汉子,不过正因为他是条汉子,所以这种意愿还不明朗。

泰平镖局是不愿意接纳这些人的,所以贺难便划拉到了自己手下,交给芮无勋和任天镜去将他们打散重新整编——消磨降兵对于旧主的忠诚度,也是很重要的一个步骤,把他们打乱与老部下混编起来,一方面老兵林立的环境下能让新人快速产生对「企业文化」的认同,另一方面也是一种监管,大幅度地减少新人们因过去的羁绊而合谋叛变的风险。

随着一间间屋子扫荡过去,贺难也在不断派发着任务,走到长廊尽头时就剩下他和小郁两人,也只剩下两间关押着囚犯的房间——毕竟这只是如意商号的库房而已,不是正儿八经的牢房,所谓的囚窗不过是防止货物干燥或受潮才设置的通风口,所以在窗闩紧闭的情况下屋内外的人看不见彼此,隔音也算好。

贺难手里一直提着一个血迹早已干涸的包袱,那是塔纳托斯的项上人头,所以他面前的房间里关着谁也不言而喻:「我先进去了……你们姐俩儿好好聊一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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