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四章(1/1)

沈白鄞一觉把自己给睡进了费辽的床上。

他睡觉时有个非常不好的习惯,手中总要拽着样什么东西才能入睡,在家时有猫主子伺候,虽常被抓挠嫌弃,但猫主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嫌他太粘腻了些。

一如现在,那么大而宽敞的床上,他偏要往有人的地方贴,一贴上去就跟身上有磁铁似的撕不下来了,费辽整一个晚上没睡好,叫他时不时的动乱下搅的意识清澈,脑海风暴狂飙。

他又不是属和尚的,血气方刚的年纪,美人如此投怀,坐怀不乱才有问题。

但趁人之危又不是他的风格,且沈白鄞明显体虚病弱,那从前叫他眼谗羡慕的健美好身材已经被一身白软皮肉覆盖,滑软苍白,虽不至于皮包骨,却脆弱的透出一股风吹扬柳般的盈弱,叫他看了既气又疼,不仅连夜翻完了他的所有病例,连袋子里的药都叫他挨个给研究了一遍,尤其那张双性诊断报告,仿的跟真的似的,叫他都看不出真假。

他选择性的忽略了上面的医生签名和盖在上面的医院专属大红章,仍潜意识的坚定着这是沈白鄞拿来哄他玩的惯常手段。

这厮性子一向恶劣,为达目的从不惜以自己作饵,那副看似温和的外表下,驻着的是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孤僻,而他似乎也知道这种性子不容于人,于是无师自通的将自己打扮成个翩纤君子,用更招世人喜欢的姿态招蜂引蝶。

费辽初时不通人情,单纯的生长环境叫他料不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人,等他在沈白鄞身上栽了一次又一次跟斗后,终于明白了人心险恶。

沈白鄞就像支野蛮生长的罂-粟花,叫人警惕却又抗拒不了的会上瘾。

费辽被他坑进圈,跟着他一脚深一脚浅的在陌生的环境里跌打滚爬,等好不容易有了一点成绩,还没等他高兴,那厮就以失去趣味为由,挥一挥衣袖转身头也不回的抽身消失了。

然而他却无法怨恨他,就跟他招惹过的所有浪蜂们一样,他对每个人都做到了雨露均沾,是他蛇心不足自顾的先夸越了雷池,逼的他远走海外。

他曾试想过两人再次相遇后的情境,却万没料到会一照面就照到了床上。

秋日暖阳隐隐从地面升起,八开的飘窗外连着一方碧水泳池,费辽被怀里的人撩拨的额头冒汗,想要在不吵醒人的情况下抽身有些难,但想要报复似的捉弄一下沈白鄞,此时却是大好时机。

沈白鄞这人一向狡猾多心,觉浅眠少,费辽曾经非常疑惑过他的时间安排,尤其在戏播火了之后,明明两人天天被捆绑着在一起营业,他却依然能有时间到处浪,白天与他杂志采访做活动,晚上还能酒吧夜店一条龙,那副龙精虎猛样,半点不像他见缝插针般随时补觉的狼狈。

后来他才知道,沈白鄞这人患有很严重的失眠症,偏他仗着自己年轻,使劲作着睡不着的多余时间,学了非常多的杂业,全属能玩出花的招牌手艺,帮人化妆只是他一开始用来撩妹的小手段,后来是怎么渐渐成了他吃饭的本事就属费辽未知的过程了。

至于杂志访谈中说的那些什么个人爱好或从小对美的追求等高大上的言论,费辽是半个字也不信。

沈白鄞这人的基因里就没有高大上。

他是费辽所有认识的人里最人面兽心,不讲真理公德的,又邪又浪的代表。

这样的一个人眼下毫无防备的躺在他身边,他一方面心疼他体弱,一方面又实在止不住的想要作弄一番他,于是,在观察了他没有醒来的迹象后,他将罪恶的手伸向了他后背,轻轻自锁骨中抽开了扣的并不怎么严实的睡衣领,然后摒住呼吸,一点点的将人剥的只剩了底裤。

六年前他为了表明心迹不顾羞耻的将自己剥干净了送到他面前,六年后,他要看看异地而处时沈白鄞的表情。

2190天的咬牙切齿,不是一张病例就能让他尽释前嫌的,他可以心疼他,却也能在这种疼惜中替自己找补点利息,那种曾一心只会付出不求回报的费辽早就被现实给历练成了睚眦必报。

他狠不下心将人推开,便只能将人困在怀里死磕,做着与沈白鄞一样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算。

然而他错估了沈白鄞的皮厚程度,经年一别,沈白鄞已经学会了从心,再不会为了外界的声音委屈自己,更不会为了别人的眼光改变自己,他就是那个骨子里透着桀骜不合群,看人满带嘲讽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孤独性子。

什么温和有礼待人谦逊礼貌周道,那都是装的,他骨子里就没有这些东西。

因此,当他睁眼感受到身上的凉爽,与贴面之人鼻顶鼻的纠缠在一起的时候,状况甚至都还没有搞清楚,就率先眯出了个招牌笑容,“小弟弟?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哥哥的身子都还没有养好呢!现在满足不了你哟~mua~乖,再等等。”

费辽叫他一句话说的变了色,掐着他的脖子将自己的脸撞进他眼里气闷的问他,“你知道我是谁么?看清楚了人再撩,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又是你什么人?你醒了没有?”

他就知道沈白鄞没有一天安分的时候,听他那话里信息,费辽的一颗心瞬时宕到了谷底,连有意扒他衣服想要看他捥尊的心思都没了,揪着他的下巴贴近了逼问。

沈白鄞药到病除,一夜过去神清气爽,除了稍微有点鼻塞,身上的伤病早便影响不到他的正常行动。

但费辽不知道哇,凭着一腔气郁手下没个轻重,将人压在床上,眼红脸黑的跟个捉出轨的正室似的,那表情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酸,醋的骨头缝里都带着寒,叫近距离观察他的沈白鄞不免生出一丝欺负老实人的罪恶感。

然而他这一晃而过的自我谴责,却被费辽打上了心虚的标签,那微瞟过的懊恼眼神,叫他的心从里到外凉了个透,捏着沈白鄞瘦俏的下巴就撞了上去,以一口要把人吞了的架势顺着下巴往下撕咬向了他的咽喉,最后停留在沈白鄞的喉结处凶狠的想着怎么下嘴。

沈白鄞直挺挺的被他压着连挣扎都没有,仰着脖颈等他出气,一只手上还颇为悠闲的顺势摸上了费辽的后脑勺,边拍边道:“还是这么没出息,谗你哥都谗的这么守规矩,光扒上衣有什么用?哥都这样了还给留条底裤遮羞?哥是那种会羞涩的人么?小辽辽,你真是白长了六年个头,半点不长胆子。”

说完揪着费辽的后脖颈子将人提了上来,跟盯着猎物似的逼视着他的眼睛,嘴里喷吐着药味的清苦,闲情雅致的凑了上去,“哥敢到你面前来就没想过全身而退,辽辽,拿出你拍戏时的敬业精神来陪哥做一次?否则等哥变了性,这种便宜就没有啦!”

费辽被他最后一句话给惊回了魂,但没等他问出声,沈白鄞的唇就凑了上来,冰凉凉的触感带着微薄的热力源一点点侵蚀着他的理智,这是沈白鄞第一次这么主动。

然而将这层主动的深层意识扒开,却是让费辽又愤又怒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矛盾心态。

这明显就是属于雄性掌控权的不甘,因为有可能的变性,沈白鄞想趁着这最后的能力还可以使用的时候将心心念念了好几年的人办了,这样即使后面有再多的变数,他也能老怀宽慰的等着,不至于留有遗憾。

费辽也是个男人,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也知道沈白鄞的心思,当即额头青筋就跳了起来,连那想了几年的亲密接触都跟失了味道的糖一样,没滋没味的叫他开心不起来。

可身体是诚实的,他根本经不起沈白鄞的撩拨,叫他一吻之下就起了浑身战栗,激动的差点没守住,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得将人裹挟着一同跳进了大泳池内降一降火。

管他是不是大病初愈呢,再这么任他糊搞下去,死在前头的不是他沈白鄞,而是他费辽。

“冷静了没有?要不要我往泳池里加些冰?沈白鄞,你他妈的最好给我把话说清楚,一句一句的解释明白了,否则……否则我饶不了你,撒开手,老子现在这副健美身材是你能随便肖想的?不知道他现在有多值钱?你付……咳,松开,不准摸。”

沈白鄞八爪鱼似的缠在费辽身上,一副浑身无力的样子,实则绕在他后背上的手一直在不安分的搁他背上画圈圈,“我有钱,我付得起价钱,费大影帝开个价?只要能了了我的心愿,倾家荡产我也愿意,正所谓牡丹花下死……”

费辽实在拿他这副皮相没办法,再叫他这么撩拨下去,自己万分怀疑还能不能守住底线,于是,托着人就往下沉,一副不撒手就要同归于尽的姿态。

沈白鄞现在的身体力量抵不上他,挣了两下没能把人带上水面,就着水底的姿势再次将唇抵了上去,用行动告诉他今天不肯就范便谁也不能好过。

沈白鄞疯了。

这是费辽从他眼里读出的真实感受,一种沉塘般的破斧沉舟,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绝。

费辽终于停止了反抗,将人拉上了泳池边,喘着粗气憋红了眼,一句话终结了这场拉据战,“我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