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第一章(1/1)

沈白鄞驱车至费辽剧组时夜已深至凌晨。

远远的那一片灯火辉煌照耀的方圆一里地都热闹喧嚣,让顶着凉风冷透心的人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汲取到温暖的宽慰,即使周遭漆黑如墨,向着人群嘈杂处,想着那人就在那里兢兢业业,哪怕还没看到人,脸上都不由自主的先带上了笑。

隐秘克制,孤寂的坚定里透着温柔的强大。

这是曾经的沈白鄞。

而现在,当费辽的身影若隐若现的夹在晃动的人群里不时撞进他眼里时,那一向被誉为坚如磐石的冷心之人却盈了目失了神。

沈白鄞想,早知结果如此,他还隐忍个什么劲?真万没料到,一直以来含在心口不敢表露出来的情意居然被一张病理确验单给打败了。

两性畸形,表征虽为男性,可实际上的染色体更偏为女。

在这个全民嗑cp,实际属叶公好龙的时代,真男男一但官宣即被封的娱乐圈,沈白鄞不敢拿费辽那如日中天的事业作赌,于是只能默默的关注爱慕着他,让自己渐渐的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费辽找过他,可在如影随形的聚光灯下,他不敢越雷池半步,哪怕在见到他眼里的失落和遮也遮不住的强颜欢笑里,他都铁石心肠的没有给予半点回应。

所以cp粉们后来都被提纯成了费辽的唯粉,将他骂上了拆cp专业刽子手第一人,至今仍挂在耻辱柱上时不时的拉出来鞭尸谩骂。

可沈白鄞不在乎,他可以退圈,以承受不了网暴为名转行重新开始,但费辽不可以,他为了演戏有多拼命,就让他有多不愿意看到他因为一时的情不自禁而自毁前程。

于是这一转眼,两人就失联了六年,或者更准确的说,他在费辽的世界里消失了六年,而费辽却从未有一天从他眼里失散。

也正因为此,他才能这么准确的找到他的位置,并谁也不惊动的来了这里。

沈白鄞想,老天果然是公平的,六年前是费辽躲在暗处不敢靠近他,要不是被狗仔拍到他守候的身影,他大概不会知道他曾经的勇敢,而六年后,换成了他来到了暗地里偷望他,激动的像个傻子。

他想要告诉他,他愿意为了他转性成女。

两性畸形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天大的噩耗,可对于沈白鄞来讲,却是解他于相思之苦的救命良药,尤其在看到费辽一日比一日耀眼,身边的绯闻cp一日多过一日时,他怕是忍不了多久就要破功。

这张病例确诊单来的简直太是时候了,那场差点要了他命的车祸也出的太值了,沈白鄞摸着翘起的嘴角高兴的想着,半点没有刚从鬼门关前跑回来的后怕。

或许比起求而不得的活着,他更愿意在医生不可思议的震惊眼神里高兴的接过化验单,吹着口哨积极的以光速康复出院来的更有动力。

一想到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以官配身份站在费辽身边,沈白鄞连做梦都是美醒的。

他甚至半点没考虑过费辽得知他是两性人的感受,或者,根本没想过费辽的性取向,就如六年前他单方面以为他好的理由将费辽推离身边,而不容分说的不给费辽选择权。

费辽在他这里一直是被保护者,跟个美人灯似的需要人呵护照顾,沈白鄞一直强势的以为自己占据着主动权,却没料六年后,费辽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了。

人家是影帝,已经连续三年蝉联最受欢迎男演员奖,今年更是有望角逐国际大奖,他早不是当年那个祈盼他能回头看他一眼的新人演员了。

沈白鄞通过网络关注他,却忘了艺人在网络端的人设是有模本的,私下里的费辽,性格已经黑化。

“费哥,我刚让人去看了,远处那棵树下确实有一辆车停在那里,没熄火,但车里的人也没想要出来的意思,怎么办?要不要让场务把人撵走?”

费辽将手里的道具仙剑捥了个漂亮的剑花插\\进剑鞘,不怎么上心的摇头,“我只是对那明晃晃盯着我的目光敏感,确认有人就算了,人家也没恶意,爱看就看呗!我又少不了一块肉。”

走红后的各种窥视已经让费辽习惯了活在别人的眼睛里,这么多年下来他甚至练就了逮镜头的本事,几乎所有偷拍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凭感觉他都能准确的报出目光来源,所以,当沈白鄞盯着他的时间长过了一般的偷拍者时,他才没忍住让助理去周围摸索了一下。

夜间戏熬人,沈白鄞已经有两年没有接拍古装戏了,可是他签约的公司莫名被人设计了对赌协议,他作为公司里最当红的顶流,不得已接下了奶新人的责任。

新人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校花,漂是漂亮,戏却叫人一言难尽,短短的一个跳涯戏,她竟ng了有十三次,而为了维持温和宽容的前辈风范,明明心里火大的很,却叫费辽硬是忍了下来,继续为了赚个好口碑陪着她一遍遍的过戏。

直到第十五遍时,连导演也没了耐心后,这场戏才勉强算是过了,费辽当即一声不吭的带着助理就走,步履匆匆的绕过了想要上前来跟他说话的新人校花,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抱歉微笑,“不好意思,我要去趟卫生间。”

新人校花是个刚毕业就被力捧的幸运儿,顺风顺水的入了圈,本身性格开朗,没有狭隘的坏心眼,却也实在是个看不懂眼色的单蠢花瓶,费辽都走远了还能听见她咏叹似的夸赞,“费老师性格真的和网传的一样一样的,太好太温柔了,啊啊啊,我真是太幸运了,居然能被他带着一起演戏,你看他都没嫌我烦呢!”

费辽:“……”

烦到死也面不改色的费辽在这一刻有些破功,龟裂的表情差点崩不住,最后只得加快了脚步一路上了自己的房车,背影里都透着无奈。

等他卸了妆换了衣服舒适的躺在房车里后,他的助理任冬才也跟着活过来般感叹,“蔓蔓真是心太大了,她都看不见别人的脸色么?那现场黑成了一片的鸦雀无声,她都没觉得尴尬?”

费辽将喝空了的柠檬水放在桌上,皱眉往任冬脸上看,“你跟她很熟?还蔓蔓……嗤!”

任冬耸了下肩膀给他又续了一杯,才道:“我看大家都这么叫就也跟着叫了,你不爱听,那就改成程老师好了,一个称呼而已,犯不着生气。”

费辽大概是在公共场合憋狠了,这会儿对着亲近的熟人就有些无理取闹,“我生什么气?一个称呼而已,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关我屁事,还程老师?你敢叫她敢应么?公司签人真是越来越不讲原则了,什么校花也得看一下业务水平,就这演技能拍出什么好戏来?我的一世英名要毁了。”

任冬埋头听他叨叨,知道费辽私底下就靠吐槽来缓解心头的郁闷,实际上人是没有什么大缺点的,就是太爱惜名声,一天到晚的装温柔大度,结果把自己憋成了个内里乾坤十八道弯的刻薄嘴,对着熟人能叭叭叭的说个没完。

这形象要爆出去了,怕是能震落一地人的眼珠子,也不知什么人能让他破防掉人设。

房车是隔音的,费辽说的肆无忌惮,任冬爬到驾驶位上准备开车回市里的酒店,今天本来是有司机的,可是戏一直拖到了大半夜,司机等不住,请了假回家看生病的老婆去了。

沈白鄞直将车堵在了费辽的房车保险杠前都没见有人下来敲他车窗,不得已只能当个碰瓷的先嘀了一声喇叭。

任冬:……

费辽的吐槽还没结束,隔着车窗看见了小轿车内的人脸,后面所有的话都被活生生的卡回了嗓子眼里。

作为贴身的亲近助理,任冬对老板的每一任cp都有耳闻,而这些cp中,又以沈白鄞最为有名。

费辽:“……把车门开开,老子去会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