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其来的电话(1/2)

黑暗中,菲利普紧张地把自己缩在一起,眼前只有手机的亮光。他小心倾听着门外的声音,感觉模模糊糊的说话声好像消失了,还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关门声。

又等了两分钟,发现确实没动静后,他小心翼翼地下床拉开门看了一下走廊,果然黑乎乎一片,克罗斯的房间已经没有亮光的,只有他原来的房间、加迪尔现在住着的那个从门缝里透出了一点光亮来。

他瞬间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己哥哥。

“你搞定没,能不能好歹让我这个工具人知道一下?”

菲利普躺回床上,气鼓鼓地开始敲手机键盘,过了两分钟后,克罗斯给他回复了一个句号。

意思是你现在知道了。

要不是因为已经躺在床上了,菲利普非得被他气得背过去不可。

因为加迪尔已经洗过了澡的缘故,屋子里仿佛都飘着对方身上淡淡的香味。菲利普肉麻地抖了抖自己,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决定明早起来再冲澡,以及不再去思考自己的混蛋哥哥非要和人家小漂亮钻一个被窝干嘛。没准对方又是靠蛮力撬坏了自己的浴室水龙头或者是在床上跳一下踩断木板什么的……破坏东西总是达成心愿最简单的办法。

而另一边的加迪尔和克罗斯也已经洗香香躺好了。冬天暖气开得足,屋子里非常舒适,外面又开始飘小雪了,加迪尔看着那些打转的鸟儿,有点惊讶地问:“它们不躲起来吗?”

“是隔壁人家养的,家养的小鸟不明白寒冷……没关系,等到雪再大点,它们就回去了。”

克罗斯轻声说。

两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一起看外面的雪花和黯淡的月光。对于普通的成年男性来说,要和另一个男人并肩躺在床上大概是一件比较别扭的事情,但对球员们来说却不是。他们从小到大都住习惯了双人床,习惯时不时就会有个爱打呼硬邦邦且睡觉习惯很差的队友躺在自己的旁边,半夜还一脚把自己踹到床底去。

有些教练甚至会特意要求俱乐部不准给球员们定单人间或者是两人间,就弄个大床房给他们睡,美其名曰这是增进感情。

克罗斯19岁的时候,因为伤病问题被主教练从u21下放回到了u19,第一天晚上就是和加迪尔住一间屋子的——他原本的室友格策因为生病没来,正好空了一半。

克罗斯看到加迪尔的第一反应就是退出去检查了一下门牌号,然后皱着眉头站在了门口,不再跨进来:

“你走错房间了,这里是男子足球队的宿舍。”

他没有生气,只是单纯想和对方协商一下。但是对于陌生人来说,不笑的克罗斯看起来实在是太严肃和标准德意志了,只要站在那里,金发与高鼻梁中就好像写着苦大仇深似的。穿着宽大运动外套和短短球裤的加迪尔呆呆地站了起来,像被大人批评了的小孩子一样不知所措,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伸出腿来给他看自己的球裤,边缘是红黑黄三道杠,上面的数字是9。

“托尼对吗?”他小心翼翼地说:“我就是你的新室友呀,先生已经告诉过我了。我是加迪尔。”

盯着他雪白、笔直、比女啦啦队队员还漂亮得多的腿看了一眼的克罗斯猛地移开了视线,接着才反应过来了面前这个漂亮到好像在发光的美少女真的是个男生,还是他的队友。

很不想承认自己刚刚是把男孩认成了女孩的克罗斯憋了一下,下意识解释道:“你,你看起来还没到15。”

“……我,我已经快满十七岁了……”

当时加迪尔个头确实不是很高,刚开始快速窜身体,大概长着一米七三的个头,放在比他高了十几公分的克罗斯面前当然是很矮了。只是瞥了对方一眼,加迪尔就感觉自己好像又因为身高和过于光滑稚嫩的脸蛋被人嘲笑了,但他真的很委屈。

没有像托马斯一样早早就笑出满脸的褶子,也不是他的错啊。加迪尔也是个经常面带笑容的小孩呢。

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踩了个雷的克罗斯沉默了两秒钟,有点无措但看起来特别冷淡无情地说:“叫我克罗斯就行。”

“什么,我当时是这么说的吗?”

宽宽脸甜菜打断了加迪尔的回忆,有点不可置信地用胳膊撑起自己,面色严肃地盯着正躺在床上笑得停不下来的加迪尔说:“我不信。”

“真的,我当时好紧张,你看起来好凶——大家都说你是因为被下放了一队,再加上胳膊上有伤,所以心情很差,抓到谁就会暴打一顿。我在想,能不打架还是不打架的好。”

“我确实是心情不好,但是……但是我不是在队里遇到你了吗,加迪尔?”克罗斯生气地说:“过了一两天,我的情绪就好起来了,我们最后还拿了冠军——”

“是的,是的,toni。”好不容易笑停了的加迪尔看他气鼓鼓的样子,赶紧来抓他的衣袖说安慰的话:“但是当时我不知道嘛。我不知道你是个很温柔,很好很好的人,我只是道听途说,所以紧张。”

克罗斯顺着他的力道又躺回了床上,侧过身来盯着他看,不由得偏离重心了:“你觉得我是个很温柔,很好的人吗?加迪尔?”

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漂亮蓝眼睛,和他好像还挺严肃的神情,加迪尔不由得有点迷惘了。

“当然啦,toni。”

小漂亮轻声说道,像是有点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问。克罗斯盯着他看了两秒,又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摇摇头把金发蹭得乱七八糟的,告诉加迪尔没事。

加迪尔不由得想到他和克罗斯第一次见面就得睡同一张床的晚上,两人可不是像现在这样轻松自在面对面的,而是各自抱着被子背对着对方僵硬地躺在床的两团,看起来好像宁愿掉下去都不想往中间靠靠,那里的缝隙都大到可以再塞下一个诺伊尔了。

对于刚认识的队友来说,就那么安静地睡过去显然是非常好的一种选择。但是克罗斯的胳膊上有伤,教练叮嘱了加迪尔要多关心自己的新室友的,于是加迪尔很牵肠挂肚地睡不着,克罗斯每次稍微一动,他就紧张地翻过来检查一下他是不是压到胳膊了什么的。

在这个搞了三次之后,他成功地把克罗斯给搞醒了。

“你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多动症?”他听到对方有点生气地问。

“我没有生气,我是真的担心你不舒服的——而且我当时也没睡着。至于多动症,那是我,是我随机填补空白的话,我没想那么说的……”

克罗斯瞬间发出了强烈**,加迪尔拍了拍他的手示意自己明白了,继续讲当时的记忆。

加迪尔瞬间感觉自己是好心办坏事,紧张过头打扰别人睡眠了,于是很不好意思地道了歉。两人都睡不着了,于是就简单地聊了几句,大概是家在哪里父母兄弟这一类的话,于是克罗斯现在才知道了加迪尔就是那个被扔在教堂门口,然后又被多特蒙德捡去的小孩子……

“正常人应该会说对不起。”克罗斯当时在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但是因为你的不幸和我没有关系,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发表感想……”

“哈哈哈哈哈哈,toni,我当时都惊呆了!我本来还很担心你要开始说‘哦,上帝啊,哦,对不起,哦,我不是故意要问的’这样的话,幸好你没有——但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说。”

加迪尔又忍不住开始笑了,其实他对自己是孤儿这件事情接受良好、也不为此感到尴尬,他健康、漂亮,现在还踢球挣钱,实际上已经比太多人的生活过得都要好了。只是人们的同情和惊诧以及接下来的小心翼翼与尴尬往往都让他有些累。

克罗斯的反应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所以加迪尔也从所未有地轻松起来了。

在对方面前,他不用因为“是个孤儿”而变得可怜、变得与别人不同、变得……

“你本来就是和大家一样的。”克罗斯伸出手来摸了摸加迪尔的头发,坦坦荡荡地说:“甚至要更好,加迪尔。我知道你小时候一定不够幸福,可是被别人一遍遍地提起来和可怜来可怜去也没有用,对不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