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二十九章（1/4）

回到家吃完晚饭,雪松上床去睡觉，沈三娘在灯下做针线，陪着易青写功课。

易青将齐翁给她的钱袋拿出来交给沈三娘,低声细细说起了白天之事：“阿娘，只怕是林山长与齐翁起了疑心。”

沈三娘打开钱袋，拿出里面的银子数了数，微笑着道：“世上聪明人很多,做过的事总得留下些痕迹,太过完美天衣无缝也是其中的一种。谨慎行事重要，不过阿青你也不要太担心,紧张反而会更令人起疑。人只能在当时做出最有利的选择,神仙也不能面面俱到。

我果断动手，因为我想过最坏的后果，大不了一死。如果我不做会更后悔,你已经在读书上崭露头角，易大宝心狠手辣,他人小没能做得周全。易进忠就不一样，只要他动手,你绝无生还的道理。”

沈三娘苦笑，“你说有什么深仇大恨呢，明明是他们欺负人。以前我也不明白，仙姑曾告诉我，有些人就是坏到骨子里,当欺负你已成习惯时,你就算大声呼吸，在他看来也是一种反抗，是绝对不能饶恕的过错。他心底其实在忌惮你,怕你有出息之后，会报复回去，就会先下手为强，在你还没有成长起来之前，将你铲除掉。”

易青何尝不明白，如果只讲律法，她早已没了命，对方会照常活得好好的。

沈三娘摩挲着雪花银，又愉快笑了：“齐翁正式收了你做学生，不管他看没看出什么，只一点，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以后只会装聋作哑，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易青看着沈三娘脸上难得的笑容，灯光昏黄，她雪白的面孔笼罩层柔光，美得让人挪不开眼。想起早上看到梁洄抱着草木灰篮子的傻样，她斟酌片刻，说道：“阿娘，你知道梁先生的身世来历吗？”

沈三娘将银子收回钱袋放好，看了易青一眼，淡淡道：“我知道。他典来的程婆子做事麻利，人也算善良，只是嘴碎，梁先生的事她已跟我透了个底朝天。”

易青微叹了口气，欲言又止道：“阿娘，梁先生对你好似不大一样。”

沈三娘沉吟半晌，最后直截了当说道：“阿青，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别多想，我不会嫁人，不管梁先生好不好，我都不会嫁给他，我谁都不嫁。

梁先生的心思我也知道，今天我已经借着话跟他说得很清楚，兰花我会帮他养活，寡妇门前是非多，请他以后别再来。”

易青顿时急了，沈三娘还这么年轻，她以前苦了多年，不该为了自己耽误她的幸福。

“阿娘，你是天底下最最好的阿娘。梁先生虽出身于世家大族，可在我看来，他还配不上你呢。阿娘，你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因为我不嫁人。

我与萧山商议过，以后一起写读书的笔记卖出去赚银子。有了钱，以后你就不用那么辛苦种花卖花。你也有你自己的人生啊，你要好好享受你的生活，不要因为我被拖累一辈子。”

沈三娘神色欣慰，温和地道：“阿青，不是因为你，我自己想要的自己明白。在你眼里我当然百般好，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个乡下农妇，还是嫁过人的寡妇。梁家高门大户，配不配得上，不是你我说了算。我也不想把自己的精力，用在那些没用的后宅纷争上。

是个女人都能成亲生子，这没什么了不起。人生苦短，我不想走与她们一样的路，总得做些什么，不然我不甘心。生下来长大成人，不管是锦衣玉食，还是历经艰辛，最后嫁个好男人，这辈子就算走了大运。

我觉着不对啊，不该是这样的。我也说不清楚哪里不对，但绝不该是这样，女人活得好不好，不该这样算。”

易青怔怔看着沈三娘眼里的火花，她向来温和且冷静自持的脸，难得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