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1/1)

美国人没有什么初婚不愿娶寡妇的破陋俗,因为宗教原因挺讲究女性的“贞洁”,但同时对男性的道德要求也很高,瑞德·巴特勒就是因为跟失足妇女来往密切,所以才会“名声不好”。正经人家的年轻男孩有点鲁莽不是什么问题,但要是在男女问题上有点“糊涂”,就会落到菲利普·罗毕拉德的下场,被称为“浪荡子”,最后落个死于非命的可悲下场。

就好比哥哥查尔斯吧,他的问题是贪玩——在南方特指打牌、狩猎——追求女演员,但从没听说他出入妓院,在这个时代也就是个正直青年了。追捧女演员大抵就跟21世纪追星差不多,查尔斯享受的是追求的“过程”,除了邀请女演员吃了两次午餐,到现在都还没有跟女演员有什么进一步的接触呢。

*

查尔斯则说:“这个达西不适合你,太无趣。”

“是吗?我觉得他能算是一个不错的陪伴者,也很会找话题,不至于冷场。要是笨到聊天都不会的人,我根本不会答应他的邀请。”

“瞧他说的话题!什么诗歌、音乐!”查尔斯嗤之以鼻,“那种话题有谁感兴趣?”

“你快住口吧,别让爸爸听见,又要责备你不学无术。”

“没劲!”查尔斯坚定表达自己的意见,“弗兰西斯还行,我和他在一起打过几次牌,他牌技还行。”

约瑟芬便觉得自己的这个哥哥也是没救了,“你是用朋友的标准衡量他。说说看,他在牌桌上是什么样子?”

“打牌很精明,总是赢,不喜欢输。”

“没输过吗?”

“至少我没见过他输。”

“别人也没见过他输吗?我不信,没有人能总是赢。”

听她这么一说,查尔斯也疑惑起来,“你说的没错,好吧,我去问问别人。至于你,我的好妹妹,要我看,这儿的人没有一个能配得上你!”

约瑟芬抿着嘴唇浅笑。

“我一直忘了问你,你在巴黎见过皇帝吗?”

她又笑:“见过。”老罗毕拉德曾经是拿破仑一世麾下的士兵,现任法国皇帝是拿破仑三世,说起来确实有点渊源。

“皇帝什么样子?”

“就是个中年男人,不丑,也不英俊。很有钱,国库就是他的钱包。”

*

“皇帝住在杜伊勒里宫,外国王子和公爵们来访的时候住在爱丽舍宫,皇帝有时候也会去枫丹白露宫和凡尔赛宫。”约瑟芬平淡的说。

安当松太太兴致勃勃,但又要表示出一种见多识广不在话下的新贵族的高傲姿态,可又实在按捺不住能够一窥帝王生活的欲望,于是十分矜持的问:“皇后什么模样?听说皇后十分美貌,还是真正的贵族出身。”

梅维尔太太说:“哎呀!报纸上可都登过的,皇后虽然十分美貌,但她的出身并不怎么样,她的父亲不过是一个酒商。”

说到“门第之见”,旧殖民地的新贵族们也还是同样的衡量标准。法国是相对而言的“旧世界”,美国是“新世界”,旧世界的军人、商人、修士到了新世界,就成了新的贵族,迅速将自己跟旧世界的贵族等同起来。

阶级分别始终存在,谁要说不存在,那才是睁眼说瞎话。

“皇后美极了!她皮肤很白,脸庞白净和软,五官都长得很好,杜伊勒里宫挂着皇后的大幅油画,真是个端庄秀雅的美人。”

“她结婚的时候都26岁了,天哪!我简直不敢想象我的小玛丽到26岁还没有结婚!”安当松太太捂着脸,一幅“不敢置信”的神情。

梅维尔太太马上意味深长的微笑,“当然,如果她母亲的目标是一位皇帝,这么多年的等待还是值得的。”

几位年长的太太都意味深长的相视而笑。

确实,欧仁妮皇后的母亲就是在做着“待价而沽”的事情,欧仁妮的美貌何愁找不到合适的丈夫,但“合适的丈夫”并不是最优选,成为皇后才是真正的“麻雀变凤凰”。

法国贵族都知道拿破仑三世娶不到一位真正的世袭公主,只能退而求其次,迎娶一位贵族之女,欧仁妮的贵族身份来自她的父亲,一位西班牙公爵,但挑剔的法国贵族认为由于欧仁妮出生的时候,她父亲还只是个小小的伯爵(伯爵是家里的小儿子),因此欧仁妮算不上“真正的大贵族”之女。

但不管怎么样,公爵只女欧仁妮和法国的皇帝陛下结婚了,这也是拿破仑三世能找到的最好的结婚对象,双方都很满意。

接着太太们又兴致勃勃的问起了皇后的裙子和珠宝。皇后有无数珠宝,波旁王朝被推翻后,拿破仑一世接收了旧王朝的绝大部分珠宝;现在是拿破仑三世当权的时代,皇后也同样拥有无数令人称羡的珠宝首饰。

为了满足听众的窥探心理,约瑟芬打起精神,绘声绘色描述了王宫里的舞会是多么盛大!一场舞会往往有2、3000人参加,参加舞会的人是这么多,以至于庞大的王宫跳舞厅里人满为患,皇帝和皇后都不得不挤在人群里跳舞;

贵妇们和有钱人家的太太们都以得到一张王宫舞会的请柬为荣,她们为了舞会订做华美的舞裙,购买价值上万法郎的首饰,一场舞会一位太太花费的金钱以“万”计,男人花的钱也不会少于这个数,而你可能压根都没有凑到皇帝皇后跟前的机会;

能参加王宫舞会就是一种“荣耀”,也因为来参加王宫舞会的人数以千计,王宫的守卫没办法做到防范严密,于是最可笑、最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有人在舞会上偷窃,而往往得手的次数挺多,极少被人抓到。

皇帝长得不好看,并且发胖了,喜欢打牌,但王宫里的客人并不赌钱,;王宫的晚宴也不怎么样,皇帝夫妇都不是美食家,而且晚宴时间非常的短暂,不到1小时就结束了,皇帝先离开,随后皇后也离开了,客人们尽管没有吃饱,但也不可能再坐下来继续用餐。

这些王室轶事极大程度满足了太太们对王室家庭的窥探欲。约瑟芬又很聪明的将故事重点放在皇帝和皇后身上,几乎不说她自己。这就是一位机智的讲故事的人应该做的,能够以“亲身经历”讲述这些外人难以得知的八卦就是“低调的炫耀”,不需要强调其他了。

上等人家的太太们也在背后嘀咕,她曾经的夫姓“黑斯汀斯”明显是一个英国姓,而不是法国姓,所以这位神秘的或者说倒霉的黑斯汀斯先生到底是不是贵族呢?罗毕拉德家的仆人或是奴隶都不用爵位称呼约瑟芬或是小维克多,是不是说明,黑斯汀斯压根就不是贵族?

爱弥儿·罗毕拉德可是早就说过,约瑟芬嫁给了一位法国贵族……

*

约瑟芬并不在意太太们背后的嘀咕。

她常带自由黑人莉迪亚、坎迪斯出门做客,到别人家就是由主人家的黑奴伺候,莉迪亚、坎迪斯便去跟主人家其他的黑奴说话。女主人默许她们可以随意向任何人宣传“渐进赎买”的好处,成为自由民后仍然可以选择不离开主人家,只是身份从“奴隶”变成了“仆人”,女主人还会支付她们薪水,许诺送她们的孩子上学,如果没有开办给小黑崽子的学校,女主人许诺她们可以自己找老师开办学校,女主人会支付开设学校的房租费用和老师的薪水。

“知识才是力量”这个道理黑奴们都明白,佐治亚州也不是没有自由黑人,他们甚至可以坐着马车呢!黑人可以当律师,也可以拥有土地当农场主,甚至有些自由黑人自己都有黑奴呢!

黑奴们都对这种赎身形式很感兴趣。

是否“自由”具有极大不同,哪怕你做着同样的工作。你是个自由民,以仆人的身份做着跟以前一样的工作,你不会再担心主人心情不好就抽你一顿马鞭,也不再担心主人经济不好或是打牌输了,就把你转卖或是送给别人,以至于你骨肉分离,痛不欲生。奴隶的最大痛苦都是来源于“不自由”,来自于命运的不确定。

因此他们都觉得罗毕拉德家的小姐是多么可爱的女人啊!

要说一个家庭里知道最多隐秘事情的,莫过于仆人/奴隶了,黑奴们什么都知道,主人们不把他们当人看,所以也从来不避着他们说话,有关约瑟芬的话题也是这些黑奴们告诉莉迪亚和坎迪斯的。太太们一致认为约瑟芬长得确实很美,但这种美丽不是一般男人能够——太太们怎么说的?是“降服”?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美丽的女人天然就有一种风流的风情,只是一个浅浅的微笑都会令人神魂颠倒,男人都会拜倒在这种迷人的风情之下,其他女人当然会有“危机感”。

这是因为她们深知男人的性情,男人是看脸的生物,没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