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回门(1/2)

因着这副作用,她又磨蹭了半晌,直到日上三竿方才起身。早膳已是赶不上了,她草草用了个午膳,正碰上下朝回来的傅铮。

他穿着身庄严朝服,自外头走进来,易然瞧见他的面容,脑中无法控制地浮起想起了昨晚的那方松花砚。那是方松薄荡水,纣绿无暇,寿古质润,是傅铮收集的一方珍品。

可昨夜,那方砚台被不慎打翻在地,于一声闷响中碎成数块,两人谁都没顾得上理会这名贵的砚台,傅铮顺手把笔架也丢去了一旁,俯身在她耳畔,低沉着嗓音唤她:“阿然。”

他从未如此唤过她,最开始时两人水火不容,他时而连名带姓叫她,后来便一直叫娘子,唤出阿然二字,平添了几分温存之意。易然被他唤得昏昏沉沉,方才散去的醉意复又生了出来,被推到案边的龙凤喜烛晃了晃,她的目光落在那对喜烛上,心中想着这烛火是万万不能中途熄灭的,若是没能燃尽,便是不祥之兆。

她原本想开口同傅铮说,让他把烛火移得再远些,最好再添上个防风罩子,可委实没了开口的力气,只定定瞧着摇摇晃晃的烛火,在心中默念着,一定要燃到头,如此,她也好同傅铮一生白头。

直到她疲倦得阖上双眼,烛火都没熄灭,今早看时,烛身早已燃尽,烛台上残存着些凝固的烛蜡,一派喜气洋洋的红。

她恍神之际,傅铮已拾步走了进来,仔仔细细瞧了番她的形容,不太自在地掩唇咳了咳:“你没什么大碍吧?”

说罢,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小砚,又欲盖弥彰地补了句:“我是说,昨日那药你悉数喝了,可有哪里觉得不适?”

易然瞪了他一眼:“你昨晚怎的没想起问问我有没有哪里不适?”

傅铮摸了摸鼻子:“这个…”

说话间,小砚已端了副空碗筷上来,傅铮拾起筷子,给易然夹了道炭烧鸽子:“多吃点。”

想了想,他又开口道:“过两日我陪你去岳父处走一遭吧。”

易然持箸的手顿了顿:“怎得想起去父亲那里了?”

傅铮含笑道:“我们如今也算是正式成了亲,总得去岳父处拜会一遭。”

易然将信将疑地瞧了他一眼,傅铮此举看起来是礼数周到,无可挑剔,可依着他同易尚书水火不容的关系,他就不怕碰一鼻子灰。她想了想上次离开之际易尚书包的那一袋子辣椒粉,不由替傅铮捏了把冷汗。

傅铮这一次显然比上一次还要紧张些,虽然他表现得分外淡定,但光礼单就拟了整整两日,险些将傅府搬了个空,若非易然阻拦,连后院的两只大白鹅都差点被写到礼单上给易尚书送去。

除此之外,易然觉得傅铮最近有些反常。他每天晚上都要去沐浴,这个很正常,虽说眼下快要入冬,但只要炭火烧得足些,净房中尚算暖和。但离谱的是,他一呆便是大半个时辰,直到水都冰凉了才出来,每次她都睡下了,他才收拾好进来。

按照傅铮的说法,天凉了,多洗洗冷水澡有利于强身健体,但她瞧着他白日里灌红枣枸杞姜茶祛寒的模样,觉得他这强身健体颇有些极端。

两日后,他们启程去了江阴县。如今北通运河的疏浚收到了朝廷的拨款,已完成大半,江北一带的灾民大多被调去疏浚运河,得到的工钱维持一家温饱不成问题,旱灾也得到了缓解,市井重新热闹起来。

一路到了江阴县外,傅铮没着急进城,反倒叫车夫调转了方向。易然想起昔日两人在乱葬岗的幽会,忍不住同傅铮确认:“咱这是要去哪里?”

傅铮含笑道:“牛头山二当家听说咱们要来,遣人来说给我们准备了个惊喜。”

几月未见,牛头山的山匪们亦去参加了北通运河的疏浚,如今这一工程快要收尾,他们也纷纷回了此地,重新开始耕种,不必刀尖舔血,日子过得倒也恬淡。此番听说傅铮等人要来,二当家特意派人前来相请,让他们务必赏光,过去一遭。

一路行至山寨外,他们并没瞧见人影,二当家在沿路插了旌旗,两人顺着旌旗的指引,一路行至后山,瞧见一方空地上燃着篝火,旁边还摆了瓜果糕点,旁边一汪溪水,上头浮着层细碎的月色,瞧上去很是雅致。

易然缓步走过去,溪边一颗老榕树上垂坠着五色绸缎叠成的花胜,远远瞧着潋滟至极,暮秋的凋零颓唐一扫而尽。

她看了一会儿,觉得这大概不是山匪小弟们的手笔,顿了顿,转身问傅铮:“这是你准备的?”

傅铮含笑道:“难为娘子一眼便看了出来。”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两只龙凤喜烛:“上次你喝得醉了,也没来得及拜个天地,如今我们认真拜一次,如何?”

旷野霜天,明月高悬,两人拜了天地高堂,复又双双交拜,终于礼成。傅铮不无遗憾道:“还差了三书六礼,总觉得不够圆满。”

易然望着他:“你听没听过一个说法,叫月满则亏,世间诸事难得十全十美,如今这般便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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