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 礼仪(2/2)

他的话语和月光一起沉淀下来。

“我以为我是在山崖的崖底,我头疼欲裂,除了疼痛和这阵香气,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观若侧过身子来,伸手抱住了他。

“后来母亲闯进那间屋子来将我救出去,我才忽而发觉,原来山崖之下的我已经死了,活着的是承平十三年的我。”

沉默了片刻之后,“那一次是万丽稚害我,她在我出门时设下了埋伏,就是要我的性命,而后栽赃到梁帝身上去。”

是晏既第一次说起他重新醒过来时的事,便是如此惨烈的。不比她今生在掖庭之中醒过来,所面对的境况要好。

“母亲那时才刚刚生下阿柔不久,身体虚弱,若是没有李家的人帮忙,或许会同我一起死在郊外。”

观若的手搭在晏既的手臂上,感觉他的手臂逐渐坚硬起来。他的手大约是又收成了拳,会弄伤自己的。

“那时候我真的好恨,可是我不知道我究竟更恨谁。恨梁帝,恨万丽稚,抑或是恨你。”

在说到“恨你”这两个字的时候,晏既话语之中的颤抖意味更浓。

“我只是觉得母亲好可怜,真的好可怜。一生所托非人,为丈夫的妾室踩在头上作威作福,甚至于加害性命。”

观若的手放下来,尽力地握住了他紧握成拳的手,他也好似无知无觉。

“而她的儿子偏偏又不争气,没有死在敌人的刀剑之下,却被他一直信任的兄弟推下了山崖,让她往后余生,或许都再不能安枕。”

李夫人如何不可怜,何时都可怜。

出征之后的儿子“死”过一次,后来被证明了只是谣言;可劫难之后他们或许根本都没有来得及见上一面,前线便又传来了儿子战死的噩耗。

这一次不再是假的,这叫一个母亲,如何来承受。

“那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活下去,今生我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我不能让母亲再经历一次前生的痛苦,任何痛苦都不要。”

“我也必须要向造成这一切痛苦的人讨还,我要他们也失去一切。”

梁帝摧毁的是晏氏整个家族,万丽稚摧毁的是他们这个小家,只有母亲、他还有晏淳的小家。

而观若,那时在他眼中,是摧毁了他的人。

他的手骤然松开了,更加用力地抱紧了观若,他将她打横抱起来,如一阵风一般席卷到了床榻之前。

而在将她放下的时候,动作却又是无比轻柔的。

观若眼中一点惶恐也没有,只有无尽的心疼。她环住了他的脖颈,让他能够靠在她身上,感受到她的体温。

“那些时刻我并不能够陪伴你,我还在梁宫之中,好好的做着我的珩妃。”

“今日之我已非过去之我,明之,你也不是过去之你。”他们都已经获得了成长。

“你看看这满目的红,不会有人再在你心上插一根金钗,不会有人再从你身旁溜走,我们彼此属于,又彼此自由。”

“只有爱,没有恨了。”再没有恨了。

所有必要的,不必要的礼仪也都已经行完,他们只需要携手,将每一步路都稳稳当当地走完。

将来只有幸福与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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