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世界不一样了(1/1)

从9月11日入学报道那天起,张宝就发现天地元气忽然多了起来,虽然增长并不明显,但确实在一天天增多,不然,他也使不出那些高难度的符咒之术——这本就是个意外。

“我以前是用剑的,嗯,江湖上还算有点薄名。后来发生了点事故……”

张宝当年伤了肺,一直没好利索,所以经常咳嗽。剑不能用了,才重新修习的师门玄术,就是这符箓之术——天师道其实属符箓派,画符念咒,请神驱鬼,才是看家本领。小道士其实已经不误正业好多年了。

张宝问过师门长辈,当下确实是灵气复苏了,这个世界,正在起一些变化,但师门也知之不详,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

张宝一番话,勾起了宿长缨的共鸣:“对对对,我也是。本来,我的坐忘功徒有虚表,但是入学后,竟然有了变化……”

当即把坐忘功的反应对张宝大致描述了一番。

张宝皱眉道:“你这个坐忘功,说实话,不过是守窍存思而已,只能算是个基础的修炼方法。虽然各家守窍不一,但原理都是一样的。按说,不会有什么太大神效才对……可能,确实是灵气复苏,天地元气增多了,普通的功法也卓有成效起来。”

“那么,元气、灵气,到底是什么东西?是空气中又新增加了什么新的元素吗?”宿长缨问道,

张宝摇头:“应当不是,元气是指天地元气,俗称灵气,是法力的基础,也可以说是法术的基础原料和能量,修炼和施法,其实就是灵气积累及转换为法力的过程,时间长了你自己应该会有体会,具体我说不太清楚。

“我以前一味偏爱剑术战阵,道门法术只能算作马马虎虎,若非灵气复苏,放在以前,这点灵验也不会有。我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理论方面是个小白,等有机会请教一下我德清师兄,他的符箓之法冠绝同侪,应该会有深入的研究。”

宿长缨又把太公符拿出来与之分享,张宝却撇嘴道:“粗鄙不堪,民间野巫招摇撞骗的玩意儿,非玄门正道。你那个师父……”

张宝难得一次不好意思放毒,点到为止。

宿长缨心领意会,大有同感。

几天过去,宿长缨也没有感觉灵魂出窍带来什么了奇异的变化,也就得过且过,但想到体内还住着一位倒霉女神仙,不敢掉以轻心,坐忘功却更加上心,日夜兼修,自觉功力日新月异。

可有一样,自己的功力,或者说体内元气,总是时有时无,忽高忽低,怀疑是用于镇压那倒霉女神仙了,消耗很大啊!

这一天,本该是个快乐的星期天,因为晚上有人组织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娱乐活动——化妆舞会。所谓的化妆舞会,又称面具舞会,源于西方,在现在大学里,演变成一种认识异性朋友的狂欢活动。

华灯初上,633宿舍里挤满了人,各种稀奇古怪的面具和服装已经摆满了床铺。李探花正兴致勃勃地,带领大家畅想化妆舞会的美好艳遇,其他一干菜鸟听得一个个热血沸腾,纷纷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这时,好久没有露面的张宝,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经过宿长缨身边的时候,突然低声地说了一句,宛若一盆凉水兜头浇下,热血骤然降温,一下子从头冰到脚,随即又心头猛跳,心底有一种跃跃欲试之感。

“今晚回魂,一切小心!”

张宝说完这句话,从他的橱子里取出一个黄色的挎包,夹在腋下,径直出门去了,而宿舍里的一干人等,仍然在李探花的迷魂汤里如痴如醉、群情激昂,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发了。

不用多问,张宝所说的回魂,自然指的是七天前跳楼的那个女生。

宿长缨了解,农村“烧七”的习俗至今未衰,而周星驰的电影《回魂夜》更是让他记忆犹新。

所谓回魂夜,是说人死七天之后,其魂会回来探望亲人,了去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心愿。而心含怨念而死的人,往往会在这一天化为厉鬼作恶。

今晚正逢那个女生的“头七”,而化妆舞会的地点正是宏远楼下。

宿长缨自认不是什么英雄,也没有驱鬼降妖的本领,自己那点道行,还不够给恶鬼做下酒菜的,而新改良的太公符咒,也因为时有时无的灵气,显得不太靠谱。

张宝的意思很明显,是要他老老实实地呆在宿舍里——已经被吓“死”一回了,不想看到他重蹈覆辙。

小道士的神通,宿长缨已经领教,虽然那晚请神驱鬼频出意外,但毕竟是意外,其招请天蓬、起死回生的本事,作为当事者,宿长缨还是深信不疑、外加一丢丢儿崇拜的,所以也乐得顺坡下驴,当即决定放弃了这场艳遇之舞,一个人留守宿舍。

何况他心里还一直想着赤桑。

面具能够遮住外表的丑陋,却掩饰不了内心的自卑。

艳遇,对自己而言,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今晚,新生们几乎都倾巢而出了,老生们更是轻车熟路,自不会错过啃嫩草的机会,于是整个宿舍楼几乎都是空荡荡的。

宿舍里很静,楼道外也极少有动静,窗外已经全黑了,远处隐隐传来电子音乐和人声的嘈杂。

宿长缨将房门和阳台门都关紧,上锁上插销,两盏日光灯全部亮起,把电视也打开,调到综艺频道,躺倒床上看歌舞表演。

看着看着,感觉四下里太静了,于是把电视的音量调大了几格,直到感觉墙壁都震得发颤了。

不得不承认,以前的几次鬼遇,他非但没有产生任何免疫能力,反而变本加厉,更加惶恐不安起来。虽然身体里还寄宿着一只或几只貌似神仙的物事。

他越想把注意力都集中到电视节目上,耳朵却不受控制地竖起来听四周的动静。不一会儿,就感觉电视节目里的载歌载舞离自己越来越远,而原本震耳欲聋的声音也越来越模糊……

心,却越发地悬了起来。

只有门外偶尔有人走过的脚步声,才让他稍稍有些心安。

他拼命地告诉自己“鬼由心生”“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自己连群鬼乱舞、神仙显化都见识过了,区区一个新死之鬼能奈我何?但那红衣女鬼的半边脸,混合着种种厉鬼索魂的故事传说,反而更加轮番地在脑海里翻滚——鬼神之事,不必强信,如今眼见为实,更不由得他不信了。

当时都因为事发突然,来不及害怕,或是有其他人在旁边,没有意识到鬼的恐怖,而现在独守空舍,回想起来却是倍加恐怖。

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耳朵里完全没了动静,两只眼睛不知道是该闭着还是睁着:

闭着,心慌;睁着,也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这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阳台门那里传来,虽然极其轻微,但在宿长缨听来,不啻耳边惊雷!

全身心的注意力,一下子都集中过去。

正在疑惑不安的当口,眼角突然瞥见昏暗的阳台外,一个黑影直冲过来,一个尖锐声音直刺耳膜,像是一种尖锐的金属器物,在轻轻地刮嚓着铝合金制的阳台门!

什么人?

不可能是人!这可是在六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