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1/2)

梁远朝插在裤兜里的手下意识握拳,神色看不出任何变化。在座的几位都听说过薄矜初跟晏家那位的传闻。

沈修一听,比任何人都激动,“快快快,下一轮”。

天色渐灰,山庄各个角落的灯被点亮,桌上的手机骤然亮起。

【晏寔:钱可可的事查到了,你现在有空吗?有空的话电话聊。】

薄衿初拿起手机,从椅子上起来,“不玩了”。

沈修拦住她,“再玩几局啊,现在还早着呢。”

薄衿初急着给晏寔回电话,“我的初夜在...”

嘴边的数字没蹦出来,梁远朝也起来了,“我回去了”。

好不容易撺掇起来的活络气氛,一瞬间全跑光了,沈修皱着眉,手里还捏着张小鬼,极不甘心。剩下三个人摸不着头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梁远朝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山里的夜晚此起彼伏的虫鸣,窗子外挂了一盏灯,灯罩下一群小虫你追我赶。梁远朝走过去关窗,薄衿初坐在楼下的长椅上打电话,两人隔得远,那个身影看上去愈发单薄。

“你说钱可可没死?”

晏寔人还在国外,酒店的书桌上放着厚厚一本全英的医学书,“嗯,她人的确在殷城,不过现在不在屋河镇。”

薄衿初搭在腿上的那只手控制不住地颤抖,“那她人在哪?”

“殷城有个很有名的康复中心。”

“她在康复中心?”

“五年前,她去殷城的路上出了车祸,当时的医学到底比现在差点,医生建议她截肢,否则人可能会挺不住。”

薄衿初嗓子干了,说话很疼,“手还是腿啊?”

“两条腿。”

前面的树下有两只萤火虫,树前面还有个喷泉,喷泉旁边停了一辆观光车,观光车的轮子旁有一簇无名花,花旁边是什么?眼神失去了焦点。

说好的生日许的愿望不告诉别人就会实现的,为什么她许了二十多年的愿,一个都没实现过。

晏寔从一个医生的角度安慰薄衿初,“她挺幸运的,没截肢也活下来了。虽然腿走不了,但是康复的希望还是有的。”

薄衿初没说话,晏寔知道她还在,“梁远朝帮她联系了一个美国很好的康复医生,傅钦订了后天的机票带她过去。”

薄矜初想不通,“她去殷城干嘛?”

钱可可在殷城又没有亲戚,甚至在她第一次跟钱可可提起殷城的时候,钱可可都不知道殷城在哪里。晏寔既然能查出傅钦订了机票,就肯定知道钱可可为什么去殷城。

晏寔没打算瞒她,“找你。”

“找我?”

背后刮过一阵风,手上一空,薄衿初下意识回头,梁远朝扫了她一眼,顺便帮她把电话挂了。

薄衿初正准备发火,听到他冷冷地说:“晏寔讲得比我好是吗?以前那么多睡前故事白给你讲了?”

她现在没心思回忆过去,“行,那你讲。”

梁远朝还真接过话茬,“钱可可是单亲家庭,她爸妈在她初三时离的婚,这你应该知道。”

梁远朝走到她旁边坐下,继续说:“她爸妈离婚的原因是钱可可妈妈一直生不出儿子。钱可可高一那年她妈改嫁了,嫁过去的第二年生了个儿子,她爸和奶奶知道后气疯了,两人没处发泄,忽然有一天把矛头指向了钱可可。她遭受了长达两年的家庭暴力,上了大学才从那种困境中脱离出来。”

薄矜初耳边嗡的一声,她以为那个畏畏缩缩躲在墙角的前桌只是内向,顶多就是母爱缺失。

“后来呢?”

“她去上大学以后再也没回过南城,她读的小学教育,毕业后留在那边教书了。有一天她爸托人联系到她,说自己病了躺在医院里,让她回去一趟。钱可可虽然恨他们,但法律上还是父女关系。她回去了,她爸压根没病,把她叫回来是想用她的卵子生个儿子。”

他爸疯了。

“这他妈是个畜生!”薄矜初没忍住点了根烟,蹲在地上拼命的吸。

她抽的太猛了,一支烟一会儿功夫就没了,她立马点了第二支,打火机和烟盒随意的丢在地上。

“把烟掐了。”

薄矜初跟没听见似的,问:“然后呢?”

梁远朝还是那句,“先把烟掐了。”

薄矜初扯着嗓子喊:“我问你然后呢!你他妈说不说,不说滚!我去问晏寔!”

她把烟捻在地上,准备走。

她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梁远朝继续说:“后来她趁机跑了,当时她和傅钦还没在一起。傅钦知道这些事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医院里了。她跟傅钦说她觉得你可能躲在殷城,她想去殷城找你。”

“那你为什么骗我?”

为什么骗她钱可可在淮海园!

男人坐在长椅上,双手合十搁在膝盖上,脊背微微弓着,“我给她安排了医生,她们后天去美国,你等她回来再见她吧。”

薄矜初心里烦躁,“我凭什么听你的?梁远朝你恨我,想弄死我,我没意见,但你他妈告诉我钱可可在淮海园,你知道淮海园是什么地方吗!”

最后一句是吼出来的。

梁远朝平静的看着她,自嘲的笑笑,“我知道啊,如果你不想活了,就死在那的地方。薄矜初,你看你当初连死在哪都想好了,就是没想过怎么安顿我。你就是买把刀,帮你杀了人你也得给它洗洗吧。先是祁封,后是晏寔,最后说要嫁给我,我梁远朝脸上写着任你摆布四个字是吗?”

薄矜初心一抽,这样的梁远朝有点陌生。

“你很委屈吗?”

他平静下来,“委不委屈不都过来了。”

薄矜初看着他站起来。那个宽阔的肩膀上架的是整个朝今,薄矜初不敢相信他一个人是怎么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惊觉曾经那个少年已经死了。

“沈修说你给我们学校捐过钱?”

梁远朝从地上捡起她的烟盒,抽了一支出来,背着风点上,“闵晨楼后面的图书馆就是我捐钱建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她硬抢过他嘴里的烟,抽了一口重新塞回他嘴里,“我说的是我本科阶段的学校。”

男人含着烟说:“你不提还好,你一提我又感觉那20万喂狗了。”

“......”这男人变了。

薄矜初转过身,两手撑在他腿两侧,逼着梁远朝跟她对视,“我是狗的话,那你是什么?”

梁远朝把烟吐在她脸上,“狗的主人。”

她想抬手打他,不小心碰到他闲着的那只手,比以前更冰了,转而凑到他耳边细声细语的说了句,“那主人带我回去睡觉吗?”

梁远朝笑着拒绝她,“做梦。”

-

山庄陷入沉寂,梁远朝在客房里看季风刚发来的合同。薄矜初换了个地方坐。

生活的一大特点,喜忧参半。

她接到了薄远的电话,电话那头很吵,薄芳在哭,舒心也在。

薄远声音凝重,“小初,可欣爷爷病情恶化了,医生说还有最后一次手术的机会......”

她忍着挂电话的冲动,“哦。”

“手术费要40万,姑姑这里只凑到二十万,还差二十万,姑姑想从你那先借一下。”

薄矜初生气之余还有点想笑,她是银行吗?跟她说一声她能拨款还是怎么的?再说句难听的,那老头和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死了和她有什么相干?

“我没钱。”

薄远气急败坏,“他这个手术不交钱做不了你知道吧?你先借来,姑姑会还给你的。”

“他这个情况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为什么不早做打算?该贷的款,该借的钱,该卖的房子不好应该早就处理好吗?为什么要在紧要关头来找我?我是擦屁股的,还是我有印钞机?上一次问我借十万我就说过很多次了我没钱。”

薄远火气上头,“我生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我现在看你就是一个白眼狼啊。我就是养一条狗那都比你忠诚!”

如果她在现场,薄远肯定指着她鼻子骂。

“算了算了,算了啊,你不想借就算了,”薄远不停重复着算了,“薄衿初你以后会不会有困难的?我问你你会不会遇到困难的?你这么冷血以后你出事了,谁会帮你?自己家里人都不帮你这人有什么出息啊?”

“我最后说一遍,我没有那么多钱。”

舒心这次倒是没吭声,一直是他爸在逼她,“那你有多少?”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