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9)-(520)酒吧里的阿芳(2/2)

“你当了几年船员了?我来广州都七年多了,”女孩看着我,有些怅然若失地说。

“今年是第一年,”我有些底气不足地回答。

“就是嘛,你刚高中毕业吧?我弟弟也是,你怎么没考大学?”女孩好像猜中了似的,得意地说。

我正不知如何回答女孩这犀利的问题时,二厨给我解围了。

“你来广州七年多了,那么早就不读书了吗?”一直在旁边看着我和女孩说话,插不上话的二厨终于找到了机会。

(520)

“我不是广州人,是广东北边那个省的,住在大山里边……”女孩跟我们娓娓道来。

我拉了一把椅子放在那个女孩面前,示意她坐下说,女孩转头看了看旁边的桌子,都玩得很开心,看来暂时没有需要服务的。

就朝我温柔地笑了笑,坐下了。

这时,酒吧小院子里的音响响起谭咏麟的歌曲《半梦半醒》,替换了刚才一度吵闹的迪斯科舞曲。

平缓的音乐让那帮狂欢的菲律宾船员也安静了下来,每个菲律宾船员搂着一个女孩在院子里随着谭咏麟富有磁性声音的歌声,舞蹈起来。

看起来像是慢四步,因为跟美东他们去过“大美舞厅”,看过那些六零后大姐跳过,所以有些印象。

“来,咱们喝杯酒吧,边喝边聊,”女孩站起来,用手往身后撂了一下垂下前面挡住了半边脸的头发。

露出了一张妩媚、清秀的脸庞,加上女孩温柔,软绵绵的话语,给人感觉温婉如水。

“你们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女孩说着,走去摆放啤酒的透明冰箱,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两瓶啤酒,又顺手拿了一个杯子倒扣在酒瓶上,拿了过来。

然后,坐下后,起酒、倒酒,动作熟练,潇洒,一气呵成。

女孩很豪气地举起酒杯跟我和二厨碰杯,没有再犹豫,仰着脖子,把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白皙的脖颈向我绽放着。

女孩头扬了好久,在微张着嘴,伸着红润的舌尖卷起着,迎接着那一滴滴的液体。

然后挑战性把酒杯倒过来,注视着我。

我正看着女孩看得出神,仿佛在哪里见过她似的。

突然醒悟过来女孩在盯着自己看,让女孩看得我,我也赶紧下意识地又握住自己的酒杯看了一眼,里边还有个挺厚的酒底子。

我连忙又张嘴仰脖喝了个一干二净,然后也学着女孩的样子,把酒杯倒过来。

女孩朝我笑了,“流量还不错嘛,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

“我也干了!”这时二厨也大声说了句,女孩这才往二厨那边瞅了眼,拿起酒瓶笑着先给二厨倒满了。

我和女孩刚才说话说得,都忽略了二厨,我也不好意思地把五香花生米往二厨那边推了推。

“徐哥,吃两个五香花生米,当个酒肴垫一垫吧。”

“姑娘,你酒量可以啊,”二厨朝我点点头,伸手抓了几个花生米,往嘴里丢了一个,边嚼着边问那女孩。

“我在酒吧干了三年了,以前在工厂里做工,也做过饭店服务员,”女孩给二厨倒满后,放下自己的酒杯,又给我倒满酒,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开始慢慢地说起自己的故事。

女孩叫阿芳,家临近着粤北山区,家里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因为家里孩子多,父母收入少,不能供养那么多孩子读书,所以学习还不错的阿芳毅然退学了,跟着姐姐出来广州打工赚钱,供弟弟妹妹继续读书。

弟弟挺争气的,学习成绩很好,今年高考考取了山东大学,阿芳请了假回家送弟弟去的济南。

还有个妹妹正在读高中,现在是高二。阿芳说,等两年后妹妹也考上了大学,她会自己开一家酒吧。

这样可以多赚些钱供弟弟妹妹读大学,阿芳说,她还有个理想,等弟弟妹妹大学毕业工作后,她自己也想这个机会继续读书,充实一下自己。

阿芳对我们很信任,很有亲近感。唯一的原因就是我跟他弟弟所在的大学是同一个省的。

“好了,我说了不少了,下边说说你们吧?”阿芳顽皮地朝我们挤了挤眼睛,笑着说。

我和二厨投桃报李,也跟阿芳聊了我们自己的一些事情。

二厨聊了他以前的工作,为什么出来跑船,以及我们在船上的一些趣事。

“你这么小,就一个人闯世界了?”阿芳好像把我当成了他的弟弟,很关心地问。

“不小了吧?都十八了。大人了!”我还是强调自己已经过了十八岁了,已经是成年人了。

“好男儿志在四方,男人是应该出去闯闯,对以后的发展和肩扛更大的责任都有好处。”

阿芳看着我笑着说,眼睛里流露出疼爱之情。

我们好像越聊越感到亲近了,越聊越感觉彼此很有缘分。

于是我把我们船公司的通信地址留给了阿芳。

阿芳也给了我一个寻呼机号码,我还不懂寻呼机是什么东西。阿芳就从腰间皮带上取下一个长方形的黑颜色的,半个香烟盒大的一个带着一小块屏幕的东西。

一边给我看,一边给我讲解着,告诉我说,如果下次来广州,可以找一部电话,然后拨打寻呼台的号码。

跟寻呼台的服务小姐说呼她的号码,2936。并报告给寻呼台小姐我所使用的电话号码。

这样,寻呼台就会把我所使用的电话号码发送到阿芳的寻呼机上,她看到寻呼信息,就会给我电话号码打过来电话。这样,我们俩就联系上了。

“哇,真的真的这么神奇吗?”

我听阿芳说完,感到很新奇而又感到不可思议。茫茫人海中,这么容易就找到你想找到的人了。

我拿过阿芳的寻呼机,翻过来覆过去地看,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感慨着。

如果在河东高中时也能有个寻呼机就好了。这样,我就不会跟佳慧失去联系了。

同时也为广州的发达而感叹,感觉比烟海要先进很多年,估计最少也要十年八年的吧。

彼时,烟海还没有寻呼机。两年之后,我结束了海员生涯,烟海才开始有了第一批寻呼机用户。

1983年,上海开通中国第一家寻呼台,bp机进入中国。

1990年开始,寻呼机如雨后春笋,市场非常繁荣。

直到1995年下半年开始,在手机的影响下,寻呼机用户数量不再增加,到1996年开始用户数量开始滑落。

从2002年开始,中国的寻呼业在经历了短暂的惨淡经营阶段后,已经从经济发达的南方到经济欠发达的北方开始逐步退出城市普通百姓得生活。

到2002年底,仅剩21家,用户不足40万。

有资料显示,2007年,最后有寻呼业务的联通也放弃了此项业务,红火一时的寻呼机在国内退出历史舞台。

我们这样边喝边聊,听着音乐,度过一个愉快的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