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洪教主(1/2)

“以后,咱们就别主子奴才了,当叔侄处吧。”

“这可使不得。”

“有啥使不得的。除了老子的女人,其他的你都有份。”

马忠义说了一句掏心窝子的话:

“老子就觉着,全盛京的人心眼加起来,都没这一条街的人心眼子多。”

刘路点点头:

“同感。见面一句吃了吗?后面都藏着三个心眼。”

“哈哈哈哈。”

马忠义的心情好了许多。

摆烂一念起,刹那天地宽。

皇上降下雷霆,大家一起挨劈呗。

抚台,藩台,道台,一起扛呗。

不至于死罪,罢官贬官可能性最大,最差是去关外。

他换了一身便服,和刘路去吃饭了。

找了一家巷子深处的小馆子,地道的江南菜。

“味道不错。”

“主子满意就好。”

马忠义吃饱喝足,又撑着伞去了一趟七里山塘。

心里感慨,抓紧时间吃喝玩乐。

自从上任,一直未体验过这江南风光。

若是就这么去了关外,老铁们一问江南风光啥样。

自己答不出来,那就坏了。

“主子,奴才还有个建议。”

“咱们今天是微服,找家楼子玩玩?”

“成,今天都听你的。”

刘路笑笑,放在往常打死他也不敢提这种建议。

人呐,一旦落魄,就显得平易近人了。

离开山塘街,走进一家僻静的巷子。

轻扣一扇小门。

吱嘎,门开了。

“您来啦。”一个姑娘脆生生的说道。

……

相比马忠义的洒脱,其他人就没这么豁达了。

醒来的巡抚大人,好似发了癔症。

把身边的人使唤的像狗一样,稍有微词的就摘顶子。

江阴营的一个游击,苏州城守营的一个千总,都被扔进了大狱。

所有人心里都有数。

这案子,破不了。

线索无限接近于零,大雨掩盖了一切。

还不如,忙点实在的吧。

比如说,救灾!

苏州城内,多处低洼地,已经淹了。

最深处已经到腰了。

就连两处官仓,都在忙着排水。

若不是麻袋堵着,怕是已经进水了。

更不必说城外,靠近河流湖泊的村庄、农田,怕是已经成水底世界了。

苏州城是伍子胥规划的,号称千年未经历洪水。

堵,永远没法解决问题。

主要在于选址,和护城河。

周边湖泊众多,又有河道相连,自然排水通畅。

而且城中,还有多处水闸,可及时阻断河道。

可确保,府城不会遭遇毁灭性的洪水。

小灾内涝,是没法避免的。

这场大雨,给帝国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降雨范围并不仅仅是江南,而是整个江淮。

副热带高压,简称副高。

停下了脚步,懒洋洋的不动了。

这就会带来持续的,充沛的降雨。

里下河地区,是扬州府的一块地势低洼地区。

足有好几个县的面积。

已经全部沦陷,一片泽国。

朝廷兵部的800里加急驿传,变成了铁人三项赛。

一会骑马,一会划船,一会又要游泳。

紫禁城中,乾隆焦急的等待着江南的最新军报。

然而,信使已经正在洪水中扑街了。

突然决堤的淮河,吞没了两个县。

天灾面前,无人敢挡的快马驿卒,也成了亡魂。

……

李家堡内。

李郁想起了那个蒙八旗俘虏。

令人带到自己的屋子。

他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矮壮,罗圈腿,满脸络腮胡子的草原汉子。

“你是何人?”汉子问道。

众人都笑了,感觉这家伙有点滑稽,居然主动询问。

“这话该我问伱才对。”

“我是京口驻防八旗副都统海儿哈大人麾下骁骑校,兀思买。”

回答的很干脆,有点不符合套路。

既没有大骂,也没有求饶。

李郁总觉得,哪儿不对劲,怪怪的。

“你是乾隆的忠臣吗?”

“我是蒙军镶白旗佐领下,领的是大清的军饷,自然要效忠大皇帝。”

似乎很正确,可还是有点怪。

李郁沉默,琢磨着他话里的逻辑。

似乎,也不是那么忠诚嘛。

有种吃谁的饭,就替谁打仗的意味。

范京也在场,他大约也是有同感。

于是,问道:

“我们就是劫船的人,清廷眼里的反贼。落到我们手里,你知道下场吗?”

“各为其主,我不恨你们。”

兀思买说话还是那么的坦率。

“我若是招揽你,你愿意吗?”李郁试探道。

“良禽择木而栖。要招揽我,军职和饷银不可降低。”

“哈哈哈哈。”众人都忍不住笑了。

被绑着的兀思买依旧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继续说道:

“另外,作为草原的勇士,我只接受英雄的指挥。”

“劫船的这一仗,是我指挥的,算合格吗?”

“虽然是偷袭,但是我承认打的很漂亮。”

李郁心里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缺根筋。

会不会和刘阿坤那厮,有共同语言。

“你有家眷吗?”

“没有,阿爸阿妈阿姐都收到了长生天的召唤。阿哥,他五岁就去了庙里。”

兀思买的逻辑,也没错。

清廷让草原的每户人家,长子都去寺庙修行。

从世俗的观念,确实是和这个家没有关系了。

……

“那你就为我效力,让我看到你的忠诚。”

“遵命。”

兀思买单膝跪地,表现的无可挑剔。

但是,李郁还是有些担忧。

于是决定收一桩投名状。

“我这有一个旗人俘虏,你去砍了他。”

“兀思买遵命。”

布政使衙门的宋书吏,已经被榨干了情报,失去了信息价值。

李郁令人把他提了出来,堵了嘴。

大雨中,宋书吏狼狈的在地上爬。

而兀思买,也被松绑了。

他接过一把刀,走进雨中。

“你不要过来啊。”宋书吏疯狂的大叫。

咔嚓,血水混合着雨水。

兀思买转身,单膝跪在泥水中。

横着将刀献上:

“从今日起,兀思买效忠于您。”

李郁愕然,众人也愕然。

这家伙,大约是个潜在的反贼。

待下次有战事,定把他安排做先锋。

只要他拼杀在前,以后就能真正信任了。

……

下雨。

闲着也是闲着。

李郁干脆和兀思买谈论了一下,清准战争。

准噶尔也是蒙.古部落的一部,看看这家伙的反应。

出乎意料,兀思买持中立态度,对两方都无感。

李郁终于明白了,这家伙的民/族意识为零,不认可所谓的自己人。

于是,又给他讲了一下瑞士雇佣兵的故事。

发现他很感兴趣,认可这种价值观。

忠于雇主,打仗不是为了仇恨,只是一种金钱契约。

最终,李郁的结论是:

此人可用,然而只能打顺风仗。

他效忠的主子只有一个,银子!

安排到武装护卫队,逢战事当骑兵使用。

护卫都是忠诚自己的人,不担心他起幺蛾子。

打发了此人,李郁正和张铁匠父子交流燧发枪的进展。

突然有人大喊,“抓住他”。

紧接着是一阵吵嚷混乱。

李郁打着油纸伞走出去的时候,人已经抓住了。

王连升,被按在了泥水中,奋力挣扎。

他的衣服上都是血。

旁边有人连忙解释道:

“这不是他的血,是另外一人的。”

“怎么回事?”

“我们听到地窖这边有动静,发现他把另外一人干掉了,然后从地窖逃出来了。”

……

“李郁,你就别假惺惺的演戏了。当我不认识你吗?”

王连升大吼大叫。

很显然,他早就识破了李郁自称“天地会陈舵主”的把戏。

不过,此人倒是蛮有心机的。

“把他带进地窖。”

被绑在椅子上的王连升,已经陷入了癫狂,大吼大叫。

丝毫没有作为犯人的觉悟。

李郁从地上捡起一个锤子,走了过去。

对着他的手指,狠狠的砸了下去。

一声惨叫,震的耳膜嗡嗡响。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能做到吗?”

“能。”王连升的额头全是汗珠,表情痛苦到扭曲。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识破了?其实你认识我?”

“是的,我早就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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