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第二百二十一章(1/2)

一场云雨过后,两人又缠绵温存多时,一同倒在被褥里睡到了入夜还没醒。迟些时候白灵来扣了门,站在廊子里汇报了一番下午所办之事的进展,季晚疏隔着门强打着精神听了,等白灵一走,她又重新倒回去,抱着温朝雨继续睡到了次日天明。

知道季晚疏这些时日累得够呛,弟子们都没有贸然来搅扰她的好眠,倒是白灵一大早又来了,仍是立在门外传话道:“师姐醒了没?师叔让我过来跟你说一声,她要离开几天。”

温朝雨还睡着,听到动静睫毛微颤,翻了个身。季晚疏把被子给她掖好,披上外衣开了门,问道:“师叔要到哪里去?”

白灵摇头:“没说呢,不过昨日傍晚时分惊月峰收了一只信鸽,我想应该是小秋送来的信罢,师叔兴许是要提前上路接她回来了。”

季晚疏应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温朝雨,道:“那我去看看。”

白灵跟着她下了阶,一起离开院落,转去马厩给满江雪打点马车。她到时,在那地方见着个熟悉的人影,蹲在花圃上一脸愁眉不展,瞧着像是心情不大好。

“大清早的,你来这儿做什么?”白灵行上前去,有些好奇地道。

段宁晃着长鞭,右手还被绷带吊在胸前,闻言抬头看了白灵一眼,说:“来挑辆马车,准备打道回府了。”

白灵端详着她:“你这手都还没好,不多养两日再走?”

段宁郁郁寡欢,闷着没说话。

一转眼,她在云华宫也待了大半个月了,这期间一直住在客房养伤,虽说只是脱臼,但伤筋动骨一百天,也不是那么快就能痊愈的。

“若非考虑到我要是带伤归家,我爹见了肯定会唠叨个没完,否则我老早就走了,”段宁叹一声,从花圃上跳下去,“但总不能一直在你们这儿蹭吃蹭喝,也是时候走了。”

“这是什么话?你可是我们宫里的贵客,”白灵说,“若不是你那几匹好马,季师姐和温师叔就没那么快能从金淮城赶回来,再说追捕掌门时,你在地道里也帮了师叔一把,所以才受了这伤。你帮了我们这么多忙,原就该好生招待你,哪有什么蹭吃蹭喝的说法?”

天边晨曦初露,青空少有浮云,看样子又会是一个晴日。段宁没有自带换洗的衣物,来了宫里就穿上了云华宫的弟子服,她一向都打扮得招摇,不论是头上戴的珠花,还是身上穿的衣裳,无一不是金贵奢华的,此刻穿着这洁白素净的弟子服,倒是显得她格外清新脱俗,少了些从前的张扬,多了些难得的秀丽端庄。

日光泄落,如薄雾一般投在两人周身,段宁一改往日神采飞扬的表现,颇有几分少见的沉闷。她又叹了口气,说:“你们人人都这么忙,也没谁陪我玩儿,我待得没趣了,还是该回家去,反正迟早也是要走的。”

白灵其实正因着这事对她抱愧,近来宫里的确大事小事一堆,弟子们都各有各的事要忙,白灵也没空过来看看她,说起来诚然是招待不周了。白灵笑道:“急什么,前两日我还在和季师姐提起你呢,等这阵子忙完了,你想进宫拜师学艺,自有她替你做主。何况你的伤也没好,这次来又没带着什么护卫,你要一个人回家去,我们哪能放心呢。”

段宁摆摆手,语气平缓道:“算了,我这半个月也想了许多,不来你们云华了,我爹就我一个女儿,这家大业大的,我若是入了江湖门派,我们段家那么大的生意就没人接手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我注定入不了江湖,也没那本事,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当我的千金小姐,跟着我爹学学行商之道,往后都不贪玩儿了。”

“你到底怎么了?”白灵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啧啧称奇道,“这才半个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从前没觉得你这人这么懂事,什么缘故叫你突然间大彻大悟了?”

段宁沉默了一下,忽而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白灵一顿,想了想:“没有啊,”说完会心一笑,拖长调子“哦”了一声,“我说呢,原来是为情所困,你喜欢上了谁?”

段宁不答,又反问道:“你没有喜欢的人?不能够罢,你们云华这么多人,男男女女都不乏内外兼修品貌出众者,你就没有对谁产生过心思?”

白灵说:“我哪来的时间谈情说爱,又要兼顾着琉璃峰,还得给季师姐她们打下手,繁杂琐事一大堆,能有个清闲的日子偷偷懒就不错了,才没精力去想那些东西呢。”

段宁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两眼,老气横秋道:“那跟你没得说,你不会明白的。”

“这有什么不能明白的,我要喝酒,也不是非得会酿酒才行,”白灵十分感兴趣,拿手肘撞了撞段宁,“是谁?说来我听听嘛,指不定我能替你出谋划策呢?”

段宁在这地方待得百无聊赖,也没个人能陪她说说话解解闷,见状便也坦然道:“好罢,是孟璟来着。”

白灵一听这话,登时面露震惊,结巴道,“啊……?孟、孟璟?”

“跟你说了就别大惊小怪行不行?”段宁稍显不耐,又一屁股坐去了花台边。

“换成谁都得大惊小怪罢?”白灵看了看四周,见无人路过,便又问道,“你和他也没见过几回面,更无什么过深的来往,你怎么就喜欢上孟璟了?”

段宁挥动着鞭子,在地上留下一道道印痕,她垂着头,低声说:“谁知道呢,可能这就是书上写的情不知所起?但我还没到一往而深的地步,也还没彻底陷进去,就是心里头总也忍不住记挂着她,白天想,夜里也想,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快魔怔了。”

听她这么说,白灵蹙起眉来,犹疑道:“可是孟璟他……”

“我知道,她跟我说过,”段宁看着地面,目光有些许的失真,“我不仅知道她喜欢尹秋,还知道她寿命不长,活不久了。”

白灵一声轻叹:“那就难办了,你喜欢谁不好,怎么偏偏喜欢他?我倒也没有说他不好的意思,只是……”

“所以我才愁啊,”段宁把鞭子收好,站起身来,“算了,不说这些了,麻烦你替我准备一辆马车,我今天就走。”

得知此事,白灵也就不好再劝,问道:“决定了?真要今天走吗?”

“嗯,决定了,”段宁说,“早晚都会走的。”

白灵看了看她,颔首道:“那成,稍后师叔也会下山,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尚且不能自个儿骑马,我得跟着她去,苍州正好和姚定城一个方向,你就随我们一道动身,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段宁点点头:“那就多谢了。”

“趁着时候还早,去跟孟璟道个别罢,”白灵说,“待会儿我会派人来叫你。”

段宁犹豫片刻,还是应了声“好”。

经过上元城那一场恶战,宫中弟子死伤不少,孟璟自那之后基本都宿在了医阁里,没往问心峰去。她忙起来无暇顾及旁人,段宁在这里住了大半个月,见到孟璟的次数寥寥无几。

一开始段宁还能厚着脸皮去找她,顺便再热情似火地主动替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可医阁里头伤患多,事情也多,段宁从小到大只有别人服侍她的,没有她服侍别人的,她哪会做那等照顾人的事?加上她又粗枝大叶毛手毛脚,去了两天没帮上什么忙不说,反倒给孟璟添了不少麻烦。

虽说孟璟从未怪罪,连一丁点不好的脸色都没摆给她看过,但防不住别的弟子们难以忍受,若不是惦记着段宁于云华宫有过不少恩情,弟子们老早就把她轰出去了,但虽如此,言谈举止间也总克制不住几分嫌弃与不耐。段宁又不傻,自然晓得自己帮了倒忙招人烦了,是以后来这些日子她也就不常去医阁了。

起初孟璟还会特意叫人来请她过去吃饭,后来孟璟自己都忙得脚不沾地,也就顾不上段宁了。段宁又想见她,又怕给她带去负担,加上孟璟对她态度虽然谦和有礼,似乎与往常并无不同,但段宁却看得出来她在逐步与自己拉开距离,这就使得段宁更加没兴致往医阁跑了,要么成天窝在客房里睡大觉,要么一个人到处走动,日子过得很憋屈,也没个人能倾诉。

种种迹象表明,云华宫她待不下去,也融入不了,她的确是该走了。

这会儿时日尚早,医阁里头倒是清净,除了医药弟子,几乎瞧不见旁的身影。段宁在门口几经徘徊,踌躇不定,最终还是唉声叹气地入了内里,孟璟人在制药房,正与几个师兄弟们熬煮稍后要分发的汤药。段宁在走廊里遥遥看了她一会儿,思索片刻后没有继续往里去,而是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

但没走出多远,就听孟璟忽然在身后唤她道:“段小姐。”

段宁脚步一顿,回了头,孟璟立在阶上,一身淡蓝松袍衬得她眉清目秀,像是春夜里的一株玉兰,格外飘逸淡雅。

“我正打算去找你,”两人在院子里碰了头,孟璟说,“你既来了,就随我进去坐下,我看看你的伤。”

段宁蔫头巴脑的,回道:“哦。”

入了房里,孟璟吩咐师兄弟们暂且退下,段宁挑了把椅子坐上去,孟璟先是问道:“用过早膳了么?”

段宁还没用,却是心口不一地答道:“用了。”

孟璟扫了她一眼,说:“没用便是没用,为何说谎?我也还没来得及吃,一道吃罢。”

她说着,将桌子上的食盒打开了,取出来的第一道菜便是碟凉拌虾球。段宁闻着那香味儿,肚子顿时“咕咕”叫了两声,孟璟恍若未闻,看也不看段宁,段宁却觉得尴尬极了,只得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用早膳?”

孟璟给她添了粥,递了竹筷,淡声说:“你平日里瞧着生龙活虎的,但其实脾胃不大好,若是不吃饭,唇色就会泛白,你之前几日早上来时,面色看着尚可,但今日却是不大好,所以我猜你应是没吃饭。”

脾胃不好这事,段宁自己也是知道的,都是从小挑食惹出来的毛病,若是没有她爱吃的菜,她就宁肯饿死也不吃,落下这毛病没少受罪,一饿就眼冒金星脑子发晕,孟璟之前为她诊过脉,该是那时就探出来了。

段宁听了她这话,不知为何一瞬有些抓心挠肝的,她用不惯左手,捏着筷子摆弄了一会儿一口也没吃进去,孟璟便又递了个勺子给她。段宁看着那勺子,又看着自己喜欢的凉拌虾球,到底还是放弃进食,说:“算了,不吃了,我不怎么饿,”言罢站起身来,“我来就是知会你一声,稍后我就走了。”

闻言,孟璟既不意外,也未挽留,只道:“再坐坐,等我看了你的伤再走也不迟。”

段宁默然不语,静静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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