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泰拉(五)(1/2)

这不是罗格·多恩第一次去找掌印者。

在帝皇宣布将彻底专心于另一些事后,马卡多便开始代他行事,虽然还没有正式地做出任何宣称,但也没有人对这件事提出异议。

毕竟,还能有谁比这个矮小的老人更加适合这个位置?

他一直都是帝皇的影子,正如禁军们作为王座之间永恒的看守一样。帝皇与马卡多,禁军与皇宫.人们在谈及其中一个的时候就会想到另一个。

多恩平稳地行走着,思绪却不可预知地沉入了某片深渊。

时间。

他咀嚼着这个词语,将马格努斯的话来回反复比对,还有他兄弟说话时的表情,反应,乃至各种细枝末节。

他想知道马格努斯是否在说谎,这是一种冰冷的算计与考量,将它用在亲近之人身上是可耻的。可多恩没办法,他必须冰冷。

比起他所肩负的职责来说,这点小小的耻辱,他大可以仰头吞下。

最终,他得出一个结论,即马格努斯并未说谎。

在过去,赤红之王曾经为了他和他的军团在战场上临阵脱逃,抛弃友军的行为面临过很多次问责。每一次,他都找理由搪塞过去了。

多恩熟悉他说谎时的模样,这正是他得出上面那个结论的证据之一。

他将思绪转回星语庭的回信,那些数据开始在他的脑海中漂浮,没有任何一个细节逃脱他的眼睛。他甚至在脑海中构筑出了记载着那些数据的羊皮纸卷的真实模样。

边角毛糙,褶皱。从另一个星系运往此处的墨水在羊皮纸卷上晕染开来,日期、时间、数据.

还有马卡多的批注,正常、正常、正常。

一切正常,没有问题。掌印者用他的羽毛笔在那些羊皮纸卷上留下字迹,严肃的评估,偶尔恐怕还有批注。

“需多加关注马格努斯的精神状态,他是否有在通讯时产生剧烈的情绪波动?”

然后是星语庭灵能者们的回答。

“偶尔。”

这些字逐渐隐去,多恩皱起眉——到底是什么出了问题?

他所思考之事开始逐渐开枝散叶,多恩无法控制住地开始回想起福格瑞姆的话。他第一个想起的就是福格瑞姆用来称呼那个‘荷鲁斯’的指代词。

它。

多么冰冷的词,它。

绝非称呼兄弟,绝非称呼人类,甚至不该用来称呼敌人。异形有明确的指代词,而不是‘它’,模糊,低沉,充满威胁性。然后是福格瑞姆谈及‘它’时的表情.

多恩忽地皱起了眉。

他的靴子刚刚在踏过木地板时嘎吱作响。

这不该发生,这地方一直有受到良好的维护,在建筑之处更是拥有某些别出心裁的科技支持。他恐怕要穿上自己的动力甲踩过它们,才能让地板发出这样剧烈的声音。

多恩缓缓低下头,所见之景使他脖颈上的汗毛突兀地倒竖了一瞬间。

他的确看见地板——但是,是年久失修的、老旧的、腐朽的木质地板,而且不仅于此。

有些若隐若现的骸骨在那些已经破败缺失的木材下暴露了出来。

多恩眯起眼睛,缓缓后退一步,口鼻之间呼吸到的空气变得充满灰尘气味。寒意顺着骨髓爬上了他的脊背,如此真切。

他来过这个地方,来过很多次了。正如马卡多也去找过他很多次,他们曾在堡垒内交谈,在皇宫内交谈,或者狮门星港、朝圣者之门.

若马卡多或他二人之间有一个不是忙到无暇他顾,那么多数对话就都是面对面进行的。通讯终究只是通讯而已,有些事必须要面谈才能得出结果。

换言之,多恩对这里很熟悉,就像马卡多对他可能出现的地方感到熟悉,就像一个泰拉人对无处不自的朝圣者感到熟悉。在多恩的记忆中,这里不是这样的。

这里是一栋由木头、石头和玻璃组建而成的古老建筑,它很古老,但它绝不破败。

它是皇宫的一个组成部分,不对外开放,不出现在任何地图上,但它直接受到禁军看守,每隔十个小时,就会有仆人对它进行清扫和维护工作。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多恩没有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反倒听见了一阵轻柔的声响,有如鸟类停在树木的枝丫上,刮擦它们的羽毛。

然后是一个声音,轻柔,却带着笑意。

“时间。”祂在顽石耳边呢喃耳语。“时间不等人呐,伟大的罗格·多恩。”

祂咯咯地轻笑起来。

“在你忙于闲暇琐事的时候,银河中正在发生一些不为人知的事。还有你的兄弟,他的时间已经尽了。一个欠债的人耗尽了他债主的耐心,他将连本带利地归还他所欠之物。”

“雏鸟终究是要成长起来的,你认为呢?他不可能永远缩在他父亲的羽翼下,他必须成熟起来.他已经在他父亲的影子里躲了四年,现在,他无法再躲下去了。”

“伱是谁?”多恩厉声喝问。

他还是没得到答案,只是眼前忽然看见了一片燃烧的怒焰,和一抹璀璨的金光。它们很快就散去了,空气再度恢复正常,一如他眼前的世界。

魔纹马卡多手持权杖站在他面前,双眼如炬,磅礴的灵能震荡了他年老的皮囊,让某种真实短暂地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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